秦思齐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为了感谢赵明远这段时日“耳膜受损”的付出,这日休沐,秦思齐拉著赵明远,来到了一个巷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吃摊。摊主是个姓孙的老汉,支著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几张简陋的矮桌条凳摆在墙根下。
“孙伯,两碗莲藕排骨汤,再来两块三鲜豆皮!”赵明远熟稔地喊道,显然已是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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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赵小相公稍等!”孙伯手脚麻利端来。
赵明远迫不及待吸溜了一大口汤,满足地眯起眼:“香!还是孙伯这口地道!”
“明远,”秦思齐放下筷子,问道好友近况:“今年过年文焕和静之两个都没有回来,不知道他俩最近怎样。”
提到旧日同窗,赵明远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咽下口中的食物,从怀里那出拿出文焕托人捎来的信。说道:“思齐你是算命的吗?刚刚到的信,小廝刚刚在你付钱是拿来的。”
秦思齐打开信,看完后,给赵明远说道:“文焕没过。他说江南题目偏难,自己临场又有些紧张,发挥得不好。放榜那日,他在榜下站了许久,看著那些上榜的名字,心里…不是滋味。”
秦思齐顿了顿,模仿著信中的语气,“『名落孙山,愧对父母师长,更无顏见父母。他这个年,就不回武昌了,留东林书院里闭门苦读,明年定要雪此耻!”
秦思齐眼前仿佛浮现出李文焕在寒风中佇立於榜前,落寞又倔强的样子。他能体会那份失落与不甘。院试,是无数读书人迈向功名的第一道真正门槛,多少人倒在其下。只能感慨好友遭遇,无法安慰其心。
秦思齐又问起另一位好友林静之。赵明远拿出信笺,递给秦思齐,你自己看吧。祖母入冬后一直病著,时好时坏,他放心不下,要留在床前侍奉汤药,今年不回武昌府,与父母相见。
秦思齐展开信纸。林静之的字跡清秀飘逸,却透著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思。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祖母病情的忧虑、不能归乡的歉疚以及对友人的掛念。秦思齐仿佛能看到林静之在昏暗的油灯下,守著病榻上的祖母,一边小心侍奉,一边提笔写信的模样。那份沉甸甸的孝心与无奈,透过纸背传来。
看完信,两人一时都沉默了。碗里的美食似乎也失去了些许滋味。小吃摊的烟火气依旧喧囂,邻桌几个脚夫模样的汉子在高声谈笑,更衬得他们这一角的安静。
“唉,”赵明远重重嘆了口气,打破了沉默,“文焕落榜独留异乡,静之给祖母侍疾。”
秦思齐缓缓开口:“文焕心志未墮,静之孝心可嘉。他们都在做自己该做、必须做之事。这便很好。”
“是啊,”赵明远咀嚼著秦思齐的话,心中的烦闷似乎也消散了些,“文焕那小子,憋著股劲儿呢,下次定能成!静之的孝心,老天爷也会感动的。咱们两就好好学咱们两的,等他们回来!”
秦思齐点点头,拿起筷子,將碗里剩下的面慢慢吃完。
回到清冷的小院,秦母已点上了灯。秦思齐拿出那支湘妃竹笛,走到院中。老桂树的叶子在寒风中沙沙作响。他摆好姿势,这一次,气息送出,不再是刺耳的噪音,也不是跌跌撞撞的麻雀。几个简单的音符连贯地流淌出来,是《小开门》的片段,虽仍显生涩,音色也略显单薄,却清越、稳定,带著初学者的认真,在寂静的夜里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