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刚下过一场小雨,天阴沉沉的。
计程车司机停好车,打算趴活,往外瞅了一眼——
京市第四人民医院。
这家医院以治疗精神疾病闻名。
司机刚想开走换个地儿,后面的车门就被拉开了。
他隨意一瞟,眼睛有点直了,暗想:
今儿真是走运,载到大美女了,瞧著跟明星似的。
司机清了清嗓子,问:“您去哪儿?”
江雾惜坐在后座,黑沉的双眸看向窗外,声音没有情绪,说:
“先开。”
司机启动车子,一眼一眼的往后视镜瞧。
漂亮是漂亮,就是没什么表情,怪冷的。
司机跃跃欲试的与她閒聊天:“您怎么一个人在这片上车,多不安全。”
江雾惜始终看著窗外,问:“为什么不安全?”
“这块儿是精神病院啊。”
司机说完,只见她笑了一下,忽然转过头来,说:
“我就是来看病的。”
司机一愣,不敢再接话了。
江雾惜的確是来看病的,但她在快被叫到號的时候,把掛號单扔进垃圾桶,走了。
因为她在等待的间隙,感受到来来往往的异样目光。
那些人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是精神病啊?
江雾惜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情况——所有症状都是在她杀人后才產生的。
那些看似异常的行为,其实都是她本性的极致放大。
她並不喜欢总是扮演清纯,所以每次解离后,她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种风格;
她也想像普通女孩一样,逛街、吃甜食、感受自由、体验各种新鲜的事物,所以她会无意识的这样去做;
在床上,比起扮演羞怯、柔弱,她其实更喜欢掌控和施虐,这样非常释放压力。
但此前,她总是迎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雾惜感觉自己成了一座空荡的剧场,聚光灯亮起,戴著不同面具的角色登台。
面具摘下,那些演员都是她。
而真正的她,站在四面全是被打碎的稜镜中间。
被镜子切割下来的,全是她一片一片的灵魂。
她俯身捡起一片,镜中人在笑,她在哭。
“小姐,要不您在前边下车吧,我这...我这还得拉活呢,没法陪您这么漫无目的地转悠。”
江雾惜看向后视镜,与司机恰好对视上,就看见他心虚又惧怕的眼神,便知道他的话只是託词。
也是,谁会想沾上精神病呢?
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在路边下了车后,站在原地发呆。
因为她不知道去哪儿。
这时一辆黑色路虎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江雾惜对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厉流錚的轮廓被车內的阴影勾勒得愈发凌厉,眉骨如刀削般突出,下頜线绷紧时透著硬朗。
“去哪儿?”他问。
江雾惜並不意外,因为从她离开医院之后,他就一直在跟著自己。
但她当做没察觉。
“厉警官,好巧。”
厉流錚略点下巴,把车门给她打开,说:
“要下雨,上来吧。”
或许是职业习惯,这个男人说话总是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