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老周吗?我郑宏!”
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嘶嘶作响,
“给我卡死,所有计划外的煤、盐、调味品,特別是流向市一食品厂方向的!对,一粒盐,一块煤渣都不许放过去!”
“就说…就说接到举报,那边可能涉及非法囤积居奇,没有我的签字,谁批条子都不好使!”
刚撂下电话,秘书又脸色惨白地撞了进来,声音发颤:
“局…局长,刚得到消息,陈建华…陈建华他…”
“他又怎么了?”
郑宏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他派人把市郊省道边上,县运输队那个废弃煤场里…那批牵扯到去年走私大案的无主煤…全…全拉走了!”
“整整三大卡车!还有…还有落萍县那边,一个叫刘大壮的,用…用农副產品换购的名义,从下面公社的供销点,弄到了大批粗盐、辣椒、椒…也在往市里运了!”
“根本…根本没走我们管的渠道!”
“什么?”
郑宏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
无主煤?
公社换购?
陈建华,你他妈是个疯子,那是雷区,是高压线,你也敢碰?
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郑宏的心臟!
他动用了所有规则內的手段,层层设卡,步步紧逼,以为能將对方困死在方寸之地。
可对方呢?
那个泥腿子出身的陈建华,他根本不按牌理出牌!
他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蛮牛,无视一切规则和潜规则,直接掀翻了桌子,甚至开始挖掘他立足的地基!
“备车,去市一食品厂!”
郑宏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呢子大衣就往外冲,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老子亲自去,我倒要看看,他陈建华有几条命,敢动那些东西!”
秘书连滚爬爬地跟上。
黑色伏尔加轿车一路狂飆,无视红灯,带著刺耳的剎车声,一个甩尾,蛮横地停在市一食品厂大门前。
郑宏砰地推开车门,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就往里冲。
门口的工人想拦,被他带来的几个心腹粗暴地推开。
厂区深处,靠近锅炉房的位置,一片喧囂。
三大卡车黑亮的煤块正轰隆隆地倾泻而下,堆成一座小山。
另一边,几辆掛著落萍县牌照的拖拉机,正卸下成麻袋的粗盐、成筐的干辣椒和椒。
空气里瀰漫著煤尘和辛辣的调料味。
陈建华就站在煤堆旁,吊著石膏臂,正指挥著工人往锅炉房运煤。
锅炉巨大的轰鸣声已经响起,粗大的烟囱冒出滚滚浓烟。
“陈!建!华!”
郑宏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噪音!
他衝到陈建华面前,双眼赤红,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鼻子上:
“你好大的狗胆,那批煤是走私案的赃物,是法院掛了號的无主財產,你也敢动?”
“还有这些盐,这些调料,不走统购统销,私下换购,你这是破坏国家物资统管政策!”
“是投机倒把,是挖社会主义墙脚,老子现在就能抓你,让你把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