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衣一下抓紧他的手,脱口而出:“不许走。”
陆清远愣了一下,谢鹤衣意识到自己真张口说了这句话的时候也愣了愣,她连忙是想找补,却见陆清远已在自己的手上落字:
“我不走,我等你。”
谢鹤衣用心感受著这几个字,能够感觉得出来自己的脸上有些温度,这是因为贫道觉得自己的身份会这样很羞耻,没別的意思!
然后她便如触电般將手收了回去,但是迟疑了片响又伸了回来,借著自己那点儿残存的灵觉偷偷摸摸捏住了陆清远的衣角不肯松。
这位世人眼中如剑般冷的衔霜君连忙再做补救是道:“贫道的意思是你得踏入其中看看,这到底也算是秘境,怎可在这儿白白空耗?”
我看谢姨您方才不是这个意思啊陆清远当然注意到了自家谢姨的这点儿拉衣裳的小动作,不过她的羞耻和后怕自己也能理解,换做任何人忽然变成这样那也没法接受啊。
但谢姨有她自己的自尊在,若是这会儿再安抚她只会让她更羞耻。
陆清远便是伴装不知道,再是在谢鹤衣的手上写道:
“待姨三关解开再去闯不就好了?这种地方人生地不熟,还是得抱著谢姨的大腿啊,万一里头有什么凶险呢。”
谢鹤衣知道陆清远这是在帮自己找补,他是真不怕什么凶险的,否则那些莽撞之事也干不出来,她咬唇道:
“那都得多久以后了,此等秘境早就难以维持自己告破给我们俩送出去了,
白白浪费。”
陆清远很惊奇,立刻写道:“原来这种秘境还会自发告破的?”
谢鹤衣点点头,“当然会,所有的此类秘境都是相当於一种空间秘术。”
她再举例道:
“可能由於天精地华孕育而成,也可能是什么上古大能陨落时化作的传承,
而这一切都不是本来就有,全是后天形成的,一旦开启自有消耗。
“就如你们先前落入烛照九幽之中一般,那也一样,那会儿贫道与你家师尊想要將你们俩救出来也是运用同类法门沟通九幽之下,企图加快秘境的崩溃。”
“只不过是因为那烛龙秘境过於强横,时间流速也有不同,所以本来也就一两天的事却让你们感觉那般久。”
谢鹤衣再是语重心长道:
“所以,此等古城楼台自然要进去探探虚实,听这门牌的字符,感觉其位格显然不低,兴许是什么传承之地呢?当然不能放过,谁能知道下次再遇这种机缘得是什么时候了?”
陆清远点点头再写道:“那好姐姐就陪我一同进去唄。”
衔霜君“嗯”了一声。
想要进去探探虚实大概不是陆清远的本意,谢鹤衣心里有数,他是真想在这门口陪自己直到三关褪去的,这所谓秘境在陆清远的眼里就是个安全的双人空间。
有时候觉得陆清远此人很奇怪,《玄天宝鑑》这种世人听了便趋之若鶩的异宝他都能当没有,寧愿陪在自己身边此为念及师徒情意还是什么?
但那些安抚的话他顾及贫道內心又说不出口,此事两人心有灵犀,但却又不好互相点破,不用担心说得出口吗?
当然说得出,但陆清远显然也不捨得將自己留在外面,方才那句“不许走”怎么解释?还不是產生了依赖感谢鹤衣知道心中警钟长鸣,但如今三关中的心绪波澜,无边黑暗滚滚而至,
没有陆清远在一旁简直都要室息了,和自己本来想著的能忍受完全不一样,所以狐妖厉害。
自己是完完全全低估了这血祭画骨之法,难怪它需要这么邪性的禁术以及苛刻的条件。
现在又因为自己下意识拉了陆清远一把也就没法让他一个人踏入其中了,这便使得谢鹤衣的负罪感更深了些。
分明是跟姬青屿答应了要照顾清儿的,怎么反倒是他得时时刻刻照顾自己的感受了?
谢鹤衣心中微微嘆气,自己如今都得牵著陆清远的手来走路呢,灵觉是有,
但也只剩那么一点儿,想要以此探阵,简直天方夜谭。
但已经答应了陆清远,当然就得隨之踏入其中,他根本没想把自已放外边等。
陆清远便带著身后咬著唇拉住自己衣角不鬆手的谢姨缓缓推开了这座古楼红漆斑驳的大门。
倒是没有什么腐朽的气息从中飘忽而出,楼中还有掛灯为之亮起,殿內摆放著各式供台,但也不知为何没有分毫积灰,而脚下却是一座八卦盘般的阵台,几枚象徵看卦象的字符闪看碧色光华。
谢鹤衣见他迟迟没进去便是將陆清远护至身后,“呛”地拔剑,柳眉微道:
“怎么了?哪里有邪物?你抓著姨的手指指,贫道一剑斩了它。”
陆清远再是拍拍谢姨的手安抚道:“没有什么异样,谢姨不必惊慌。”
谢鹤衣只能等他慢慢写字交流,这样实在是太慢,但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自己还能说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才鬆了口气道:“室內如何?”
陆清远与之踏入其中,室內还挺宽广的,他边走边写道:
“外间看楼层高,其中没有其他楼层,不过殿內如同什么供奉膜拜的场所。”
“地上大概是八卦阵,四面皆有內外坐檯,踩上去字符会亮起转动与其他字符的拼合。或许此为什么考验的阵法?只可惜我对这种八卦阵一窍不通。”
谢鹤衣对此当然有研究,璇璣观的玉牌背面刻著的都是八卦阵盘,只是如今这情况特殊,否则以她的能耐是真能一语道破的。
衔霜君微微眉,再是在陆清远的帮扶下蹲下来摸了摸脚下的其中一块卦象,她抿唇道:
“再描述一下四周饰物、那些什么供桌、青铜鼎器、壁画中的图案样式。”
陆清远环顾四周,此楼中悬掛著不少饰物,四周石壁上没有什么话,倒是刻著不少稀奇的字符样式,他只能在谢姨手上写道:
“很难描述得出来是什么,那些刻录著的画著的像是鸟兽,但已很难分辨,
我挑一些如同字符的写给谢姨看看。”
陆清远画得很勉强,难度很高,只能依葫芦画瓢般隨意点两笔,却不料谢姨这样都能推断出来,她默默道:“原来如此。”
谢鹤衣再是直言道:
“东宫正位,七星连宿,这是青龙供奉地,贫道应该早想到的,这和外界那如横断的裂口真有关係,那恐怕便是青龙的一爪所致,只可惜虞红豆不在,不然她应该知道,这可能与之有些关係。”
“清儿你去摆个雷地豫卦,青龙得位自能开阵,上卦为震,下卦为坤算了,你把手给姨,贫道画给你看。”
陆清远刚伸出手呢,谢鹤衣便又是道:“怕你记不住,这阵盘估摸著也是踩动分內外两环那种,刚刚摸了摸卦象应该得需自己拼且待姨算算。”
很快她便是道:“踩我们左数第二个字符三下,右边內侧第一个一下。”
陆清远老老实实跑去踩动阵盘,然后脚下的阵法便隨之转动,待之最后一下落成时,巨型的齿轮转动声便已从脚下传来,整个八卦阵盘已全然亮起,眼前的那座大阵缓缓开裂,升上来了一座平台。
原来抱大腿闯秘境是这种感觉,这和师姐当时完全不一样了啊,对不起师姐,都是谢姨太强了,已经没有谢姨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