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青很实诚的道:“只要她长得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別说第二次见面了,哪怕只见了一面,我也会念念不忘的!”
陈浪眼神古怪:“听你这意思,还真有这么个人?”
闻人青一壹,抬眼看了下四周,方才低声道:“我偷偷告诉你,几年前我进宫看望大姐的时候,曾远远看过一眼当朝虞皇后,那相貌身段,纵是九天玄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说这话时,他面露追忆,竟是温柔之极。
宛如一个情竇初开的少年。
陈浪倒吸一口凉气,同样压低声音道:“皇帝的女人也敢想,你还真是—
“胆大包天?”
闻人青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陈浪却是摇头:“不知死活!”
闻人青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我大姐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顿了顿,他目光转向陈浪手中的葫芦,好奇道:“这玄冰碧火酒当真有你们说的那般厉害吗?比我师父的酒如何?”
陈浪想了想:“你经常喝药酒增加功力,身体自有抗性,若是有兴趣,可以尝一滴试试。”
“一滴?!”
闻人青满脸不可思议:“以我的功力,就只能喝一滴?”
“那倒不是。”
陈浪实话实说:“这酒剧毒,只喝一滴最是安全,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能救得了你。”
闻人青不信邪,接过葫芦,以內力小心翼翼的逼出一滴酒液,飞入空中。
他脑袋一扬,便將其吞下。
下一刻.·
他突然脸色涨红,连话都来不及说,便在大街上盘膝而坐,紧闭双目运功调息。
陈浪无奈,掏出一颗解毒丸,隨时备用。
一连三天,陈浪足不出户,只在客栈中运转炎炎功,炼化酒力。
酒中七仙赠送的混合之酒,很快就已消耗一空,杜酪儿酿製的玄冰碧火酒,也去了些许。
三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
虚室之中,突兀出现两道精芒,却是乍闪即逝,
陈浪缓缓起身,只觉浑身疲惫尽去,精、气、神皆是恢復到了巔峰状態,並且犹有过之。
每个人对武功的理解不同,在他看来,万般武学,唯有內功第一。
只要內功够高,再粗浅的武功施展出来,也有惊人威力。
“该出发了。”
他也没什么行礼需要收拾,下楼吃过早饭,便腰掛黑玉葫、手持寒血刀,径直朝北城门而去。
到得此间,已是人声鼎沸。
金鳞赌坊自莫老、官易天以下,铁和尚、“鹰爪”孙通、“碎空刀”林明等二十多名精锐好手,皆已整装待发。
四海鏢盟以燕无痕为首,百余名趟子手正在默默地装整车辆。
各种货物箱子琳琅满目,竟是装满了四五十辆车。
六扇门百名精锐在闻人青、苏浩的带领下,皆是身著制式的捕快服,刀盾在手,弓弩背后,匯聚在一起,犹如黑云压城、气势磅礴。
陈浪走了过去,寻到闻人青:“怎么这么多鏢师?金鳞赌坊半年的利润,多到要用这么多箱子来装?”
“其中近半是四海鏢盟的鏢货。”
闻人青摇头道:“四海鏢盟生意兴隆,每次押鏢出行的阵仗都不小,不仅仅是单独押送金鳞赌坊的岁银,而且这次情况特殊,东平府这边的趟子手几乎倾巢而出,又恰好赶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隨行,便索性把近段时间所有的鏢货都装上了。”
陈浪瞭然:“那位燕总鏢头倒是心大,也不怕出了意外,赔的血本无归。”
“怕也没用啊,这些本就是他们要送的鏢,若是逾期未至,照样要大赔特赔,燕总鏢头没把人身鏢也带上,已经是考虑到此行凶险了。”
闻人青笑道:“我倒是有些担心,这么大阵仗,那些魔教之人还敢来吗?可別被嚇住了,不敢出手...“”
“很多时候,人多不一定有用的。”
陈浪警了他一眼,便转身寻到莫老,一头钻进了莫老的马车,咕嚕灌下一口酒,继续炼化药性。
此行凶险难料,能提升一分功力,遇敌时便安全一分。
鏢队很快出发。
金鳞赌坊请来的高手中,只有熊阔海、火神君、厉锋寒三人在明面现身。
郑东流不知所踪,沈方知也不知藏在了哪里。
一路无话,气氛颇为凝重。
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绝大部分的鏢师和捕快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这么大的阵仗,倒也明白此次任务非比寻常,因而全部警惕之极。
不过第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无事发生。
第三天也是一样。
鏢队一连走了四天,竟是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別说有不开眼的来惹事,便是拦路剪径的土匪,也是毛都不见一个。
正如闻人青所说,见到这么大阵仗,再蠢的强盗也不会来找死。
反倒是很多绿林山寨,见到四海鏢盟的百旗,老远就过来打招呼,而且都很懂规矩的不送酒肉、只敘交情。
鏢师在外,连带的鏢酒都是醋,自然是不会喝酒的。
更別说吃別人送的东西了。
六扇门捕快规矩森严,也只能暗自忍耐,金鳞赌坊的眾人更是小心到连做饭、装水、
餵马、睡觉全部都要轮流盯看。
到了第五天.仍然无事发生。
此时,无论鏢师还是捕快都明显有些鬆懈了,毕竟旅途疲惫,精神不可能一直紧绷著。
倒是莫老几人,丝毫不急。
陈浪也不急,反而趁著白天赶路的时间,一点点炼化了不少玄冰碧火酒,功力再增些许。
时间来到第六天。
“前面是万鹏岭地界了。”
马车之中,传来官易天略显凝重的声音:“我们要在两山之间穿行而过,路途虽然好走,却要经过几处山谷,因为地形原因,夜间会有大雾升起,若是我要劫鏢,绝不会放过这等动手的好地方。”
陈浪睁开眼晴:“万鹏岭?”
“此地渺无人烟,却是各种鸟兽的聚集之地,尤以苍鹰、游隼等各种猛禽为甚,传闻岭內深处还有异兽仙禽出没。”
官易天解释道:“据说天禽帮罗应雄的那只金翅大鹏,便是在此处寻到,当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其捕捉驯化。”
陈浪来了兴趣:“如此看来,这还真是个动手的好地方啊。”
官易天看向莫老。
“无需太过紧张,做好准备就是。”
莫老闭目养神,淡淡道:“战场上的生死都闯过来了,还怕区区魔教不成。”
当晚,鏢队在一处山坳中休息。
身处其间,仰头便能看见苍鹰呼啸、隼鷲高飞,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小型飞禽群起群落,山林间儘是火红色的树木,在落日余暉的照耀之下,倒真是一处风景名胜之地。
山坳避风,火堆熊熊。
各处皆有岗哨警戒,鏢队眾人吃过隨身携带的麵饼馒头,便並然有序的抓紧时间休息。
陈浪却是下了马车,在山坳口找了颗华盖如伞的大树,身形一窜便掠了上去,饶有兴致的等待著。
时间缓缓流逝。
夜色愈发浓郁,果然如官易天所说,山坳林间渐渐升起灰色的雾气,虽不至於完全阻挡视线,却也让人五感大受影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錚!”
天地间突然想起一道金戈铁马之音,宛若霹雳弦惊,却是震天彻地,仿佛与雾气相融,响彻山坳的每一寸天空。
正处於睡梦中的鏢队中人,无不心臟一阵狂跳!
內功稍强者只觉心悸不安,內力稍弱者,竟是宛如梦、冷汗直流!
“来了!”
“什么人?!”
“所有人各司其职!!”
早已戒备多时的莫老等人瞬时衝出,按照事先的预案,各自负责一面防御,寻找著来袭之人。
但让所有人都异的是,来者只有一人!
且就在山坳口!
此人甚至没有隱藏身形,就在陈浪的眼皮子地下,大步款款的走到此间,盘膝而坐,
顺手取出背后的一架铁箏置於双腿之上,隨意挑弦,便是一声高亢疗亮的金戈之音激盪全场!
“阁下先声夺人,当是並无恶意,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莫老与熊阔海几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掠至眾人之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对方。
弹箏之人披头散髮,看不清脸,在雾气影响之下,更是只闻其声:“你是何人?”
莫老眼神一凝:“老夫金鳞赌坊,莫问天!”
“不认识。”
来人淡淡开口:“我是来找燕无痕的。”
此言一出,鏢队眾人无不大讶,齐齐看向燕无痕。
燕无痕眉头一皱,同样越眾而出,站在莫老身侧:“请恕燕某眼拙,未能识得尊驾,
不知是江湖上的哪位好汉当面?”
“你就是燕无痕?四海鏢盟的副总鏢头?
来人的声音微微一扬,似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燕无痕眉头愈发皱紧:“正是!”
“那就好。”
来人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十日之前,你们四海鏢盟接了一趟鏢,把那件鏢物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眾人大惊。
此人竟真是来劫鏢的,却不是金鳞赌坊的岁银!
而是为了四海鏢盟的鏢物?
燕无痕脸色微变,显然也没想到等了许久的劫鏢之人,竟是找的自己:“四海鏢盟每日接的鏢多了,阁下说的是哪一件?”
“別废话,我说的是那把古琴!”
来人不耐烦的拨动了一下箏弦。
霉时间,又是一声霹雳响彻夜间,似有催人心魄之能,听的鏢队眾人心臟直突:“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自己去找,所以你交出古琴,我立刻就走,不交,我杀光你们再找,也是一样!”
“音功高手!来者不善!”
莫老面沉如水,负在背后的双手微微打了个手势。
官易天心领神会,连忙暗中吩咐內力稍弱的鏢师和捕快,各自取下衣衫,隨时准备塞住耳朵、並点穴封住听觉。
燕无痕大怒:“阁下连名字都不报,就要劫我四海鏢盟的鏢,未免太过张狂!”
话音落下,四海鏢盟眾高手已是刀剑齐出、杀气凛然。
自从四海鏢盟成立,他们走南闯北,还真没遇到过如此囂张的劫鏢之人。
“这么说,你不想交?”
来人语气一沉,抬手就要弹奏铁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