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慢吞吞跳进门的,是那只雕鴞,肩膀宽,爪子厚,浑身羽毛凌乱,
眼神凶巴巴却又窝囊兮兮的,一进门还挺讲规矩地用翅膀把门轻轻带上了。
“啾!”它低低叫了一声,
像是在哀悼自己刚才被暴打时被抓掉的羽毛。
季眠皱著眉,眼神在那只鸟身上停顿了一下,雪白的侧脸在灯下映著光,
他看起来有些困惑,精致小巧的鼻翼轻轻耸动,omega像是辨別陌生来者的气味,
“这是什么?怎么还……多了只鸟?”
迟云庭笑了,眼角斜睨过去,不咸不淡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是这人新带过来的。”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段行简立刻站直了身子,雕鴞也缩起脑袋低鸣一声,
像犯错的孩子站墙角,这一人一鸟被拷打过后彻底老实了。
季眠瞧著他们的样子,挑了下眉,又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月季,
手里的月季束刚修好,还带著露水的清香。
他抬眸睨了迟云庭一眼,纤长睫毛轻轻一颤,桃眼里似嗔似笑,
接著把束啪的一声拍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瓣颤抖,落下一片淡粉,
“迟云庭,你又欺负人了。”
声音清脆又绵软,带著一点娇气,教训的话外又带著礼貌性的批评。
这话当然不是单纯说给迟云庭听的,
语气分量拿捏得刚刚好,
像在外人面前微微谦让,嘴上点著自己丈夫缺点的omega,
只不过是给別人台阶下了。
段行简哪怕再怎么单纯,挨过几顿揍后也不傻,
他当然明白季眠这句“你又欺负人了”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迟云庭接住季眠拍上来的束,
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嘴角轻轻扬了下,
眉眼间的宠溺全藏在那一瞬的笑里。
迟云庭没多解释,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解释的,
自己omega这话明显就不是和自己说的。
反正,不管他揍了几顿,季眠都只会心疼自己,
別人再狼狈,他的小omega的视线,第一瞬间只会落在他身上,
连也只送给他。
季眠说完便垂下眼继续理枝剪叶,
侧脸雪白,唇微嘟,仿佛他只在意手里的事,
却只用一句话轻描淡写替两个alpha之间的交锋打上句號。
段行简低著头,肩头和眉骨还沾著灰尘与血痕,
但被这句温和的话一敲,他胸口翻滚的鬱气竟莫名消散大半,
被人递了梯子,连呼吸都顺了。
他抬起眼来,那双原本带狠气的眼睛因为水光折射,竟显出几分意外的清澈与单纯,
仿佛挨了一顿揍,反倒把心底的戾气打散了。
他舔了舔破了皮的唇角,低声道,
“……是我先闯进来的,抱歉。”
雕鴞在他身侧蹲著,低鸣一声,翅膀张了张,又慢吞吞收起,
自己主人都承认自己错了,它像是也叫了声承认错误。
迟云庭抱著束,低头嗅了嗅月季香,淡淡“嗯”了一声算回应。
而季眠嘴角微微扬起,像小猫得逞地收起爪子,继续悠然修剪那朵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