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喊奶奶的却是很多。
姓周的,就没几个家庭条件好的。
解放前基本上是僱农佃户,周老四都算混得好的了。
大家都是常年辛苦劳作,温饱又缺,外加各种病症意外,男性很难长寿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但女性还是有区別的,就像邻居三奶奶,听秦梅说,那老太婆从嫁到周家村起,竟然没下地干过活。
这並不是因为这个三奶奶是小脚啥的,而是她男人在世的时候,算是周边村子有名的混子。
从年轻时,那傢伙就是谁在县城当家,他就当谁的狗腿子。
小日子被赶走后,又投了光头,最后去县城给谁家老太爷拜寿,酒醉回来时,被人从船上丟下去栽了荷。
周远昨儿回来后,听了周恆的一番解说,心里最痛恨的不是秦老蔫,而是这个老虔婆。
但就算恨得牙痒痒,暂时来说,也是拿那个老太婆一点办法没有。
人家就是明摆著欺负他家,就那个辈分在那,又是孤家寡人,周远真就没法下手。
“胜利,什么事?”周远拿著边上的竹筒,喝了一口凉开水,这才笑著问道。
鼻涕娃叫周胜利,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也是这一回工作组提议下,统一改的。
他爹跟周老四关係算近的,父子俩都长得跟瘦猴似的,干农活干不过別人。
以前求到周老四头上,周老四带著他爹赶过几回鸭。
不过周胜利他爹,名字叫周福头,虽然跟瘦猴似的,身体不行,脑子却是够用。
青石镇这边人,名字后边带“头”字很多,这就像个语气助词一样,叫著顺口。
像是周远知道的,本村就有“福头”“多头”“来头”等等,……
还有中间直接加个数字的,比如说“三头”,“五头”啥的。
周福前些年跟著周老四赶鸭,手上存了点钱,又见了世面,却是学了不少手艺在身上。
像是拿著红熬块,下到各个村子换鸡毛啥的,这估计是跟义乌那边人学的。
换回来的长尾翎做鸡毛掸子,短绒则是卖给地主家沤肥,这门生意从明清时就一直有。
当然,解放后隨著工业发展,鸡毛鸭毛有了更多的用处,义乌那边才把这个做大。
还有到年底边上炒炒米,熬麦芽做芝麻糕啥的,周福也会一些。
按理来说,这人比只会赶鸭的周老四挣钱。
但村子里,却是没人说他家有钱什么的。
因著两家父辈的这点关係,所以周胜利对周远兄弟俩,还是比別人要近一些。
这熊孩子,把他爹的精明学了个实打实。
周远穿越过来,就看著这孩子邋里邋遢,天天掛著两条鼻涕。
但也就是这个熊孩子,知道的事情最多。
“噗,……我四伯伯背山芋回家的事,是三奶奶跑去你娘舅邻居家说的?
她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她大小是个长辈,一点收入没有,
四伯伯能从外面搞到粮食,也不知道孝敬点给她。”周胜利猛吸一下鼻涕,然后又伸手掩在周远耳边说道。
周远听到熊孩子吸鼻涕的声音,周胜利又凑得这么近,真感觉头皮发麻。
他稍微偏了偏耳朵,伸出尾指装作掏耳朵的样子,避开了熊孩子的呼吸。
周远撇撇嘴说道:“知道是她又能如何,她辈分在那呢!
別说你我,就是我老子他们,只要没亲耳听到,都只能装做没听见。”
周胜利闻言,却是又凑了上来说道:“伢子哥,我找你说这个事,肯定就有主意啊!
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