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禪下江南。
行到金陵,便见全城大索。
左冷禪不由得暗自吃惊。
打听之后才得知,孝陵种菜的孙海、客用二人,皆为人所杀。
左冷禪这才放下心来。
孙海、客用皆是乾清宫之用事者,发配来金陵种菜,死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这一次来金陵杀人的,却是京城沸沸扬扬的“少年团”十二子。
金陵宫禁之中,颇多得罪外相、內相而被罢斥而来的,听到这一消息人人自危。
反应激烈一些可以理解。
左冷禪稍作停留,便买了一艘航船,继续南下。
【明朝有物充君信,播酒三瓶寄夜航】
左冷禪独自一人租了一间最大的舱房。
夜间在船舱中,运功许久,独坐无聊。
其夜月色晴明,一线柔和的光线透过朱帘射入舱內。
左冷禪步出舱门,立於船头。
月色漫天,万顷碧水。
寒气袭来,衣袖飘飘。
左盟主僵冷的面上带著忧色,
忽然对面传来盪桨声响,一艘差不多大小的航船驰来。
船头也立著一人。
两船靠近之时,左冷禪见清此人,心中暗自吃惊。
一位中年书生,五柳长须,轻袍缓带,右手拿著一柄摺扇。
满是正气的面庞之上也掛著忧色。
正是前华山派掌门“君子剑”。
“左盟主!岳某有礼。”
岳不群看著对面船上的左冷禪,同样大吃一惊。
他微一沉吟,隨即面露微笑,
要不是左冷禪威逼过甚,何至於有现在的局面?
如今,嵩山派的並派大业,已为画饼,左先生缘何来到此处?
想必也如自己一般,是被迫前来。
“想不到竟然是岳先生!”左冷禪面部肌肉微动,掩饰了內心的惊讶,沉声说道。
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要不是岳不群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自己的大计,万万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左盟主为何南来?”
岳不群的语气之中,带著一丝调侃之意。
如今嵩山派已经算是一败涂地。
可是自己却还和往常一样,只要专心找到一门震五岳的武学,就可以在路平並派之际,顺势復出。
自己和往常一样,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贏。
比左先生可强多了。
“看岳先生风采,更胜往昔,想必是找到榴洞武学了。”
左冷禪的声音平稳,依旧毫无波动。
岳不群的脸色却变得阴沉下来。
榴洞啊榴洞。
自己这段时日到底是在做什么?
搜罗了所有榴洞的传说。
唐代樵夫蓝超逐鹿而入榴洞,岳先生特意来山中寻鹿,跟著几头鹿转悠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福州人口中的榴洞中,有一块巨石,据说,失落的江湖就在巨石之后。
岳不群想尽了种种办法,甚至偷来一些炸药。
可惜,都不曾撼动巨石分毫。
他还僱佣了一条船,沿著福州的几条水道逐一探索其中石洞,结果一无所获。
岳不群终於冷静下来。
他现在確认了一件事情:要不然就是榴洞的传说是假的,要不然就是缺少引导者带自己走入榴洞。
岳不群还去了路平在福州的旧宅,如今正托福威鏢局的人代为看护。
他来到路平当日的书房,开始翻找起来,自然也是毫无发现。
他悄悄打探了福威鏢局。
林镇南演练的剑法,已经成为青城剑法,而不再是辟邪剑法。
对青城派的松风剑法,岳不群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从容离开。
“岳某去福州探访故友,何来探索榴洞的说法?江湖中人以讹传讹,当真让人头疼。”
岳不群淡淡答道。
左冷禪冷冷一笑,什么时候了,岳不群还不肯说实话。
你当福州榴洞、福威鏢局、路司李旧宅,嵩山派没有探查过吗?
在探查中,发现的酷似岳不群的黑衣人,又是什么人呢?
“岳先生到何处去?”
“京城游歷!”
两艘航船在夜色中小心翼翼地擦身而过。
“左盟主保重!”
“岳先生好自为之!”
二人挥手別过,几乎同时喊道。
到第二日黄昏时分,左冷禪便到杭州。
运河沿岸都是水陆码头,河中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岸上市列珠璣,户盈罗綺。
钱塘自古繁华。
早有一黑衣汉子,將左冷禪带到一处僻静的酒肆。
酒肆一间宽的阁间內,向问天一袭白衣,坐在一张案后独饮。
一顶斗笠放在身边,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包袱。
“实在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能与左盟主联手。”向问天嘘晞道,
这位日月教光明右使,並不起身,也不回头,他手持酒杯,静静看著窗外的灯火和往来的船只,对左冷禪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你打算如何行事?”
左冷禪也不废话,径直坐在向问天对面,直接问道。
“合你我二人之力,对付梅庄四友,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我就担心,四友狗急跳墙,对任教主早伏下杀招,我们反而会打草惊蛇。”
向问天回过头来,隨手递过来一壶酒。
左冷禪一把接过,却放在案上冷声说道:“堂堂天王老子,竟然束手无策?”
向问天顿时脸孔一黑。
他將一旁的包袱打开,取出《溪山行旅图》,《率意贴》和《广陵散》,摆在左冷禪面前。
“只需要左盟主易容改扮让我想想,左盟主是嵩山派的,可以改名为童化金,正应了嵩山童氏,至於我——“”
向问天指了指案上的真跡,接著说道,“自然是冒充华山风氏。我们明日一道登门,与四人比剑,再以这些书画真跡为诱饵,四友落败,定然上鉤。”
童氏?
左冷禪双目如鹰隼一般,冷冷盯著向问天,一抹寒光,犹如利剑出鞘一闪而过。
他微微思量,便明百了向问天的计划。
“这等拙劣的算计,能够骗得过江南四友?”
向问天摇摇头:“江南四友眼中的江湖,依旧是十多年前,甚至二十多年前的,你说现在的江湖四人反而不信五岳剑派的令旗带了没有?
左冷禪嘴角微微抽动,他也委实不明白,如今的江湖,居然真的存在这等人物。
一幅缀满珍珠宝石的旗帜缓缓展开。
向问天不由得大喜。
“救出任我行后,你们有什么计划?”
“自然是帮任教主回返黑木崖,日月神教也该拨乱反正了。”
“不,任教主应当儘早对正教开战!”
向问天一证,面带嘲讽之色,笑眯眯地说道:“偶尔找几个不顺眼的正教门派下手,倒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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