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压低声音:“普法开战后不久,柳特波德亲王就停掉了所有与奥地利的军事交流项目。我猜测,他可能是察觉到军队里亲奥的军官越来越多了。像我这样的,在军中至少有三成。”
“亲王殿下还是有道理的。”一位忠於王室的中士赞同地说道,“要不然,我们还算是巴伐利亚军吗?我们要为巴伐利亚而战,不是为维也纳。”
“那你要不要去普鲁士那边试试?”旁边一个士兵讽刺道,“他们的土墙和浅战壕跟我们以前一模一样,看看能不能保住你的小命?”
“我可不。”
“行了,行了。”阿尔温奇上尉提高声音制止了士兵们的爭吵,“这些都是大人物该操心的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他转向一个机灵的士兵:“古特尔,等炮击稍微减弱,你冒险去前面的观察哨看看,
法国人有没有准备发动步兵进攻。记住,贴著战壕走,看到炮弹就立刻臥倒”
“是,连长。”那名士兵检查了一下钢盔的系带,深吸一口气准备出发。
“现在法国人的炮火你们就觉得是地狱了?”阿尔温奇上尉环视著防炮洞里的士兵们,语气严肃,“你们要祈祷柳特波德亲王千万別惹到奥地利。如果真的开战,他们的火力密度將比这里恐怖十倍。”
“什么?”“不可能吧!”士兵们面面相。
“我在米兰的时候,亲眼见过奥地利炮兵的演习。”阿尔温奇回忆道,“他们有一个独立火炮师的编制,整整162门各式火炮,十五分钟內能向一平方公里的区域倾泻近两千发炮弹。而且他们现在正在试验一种叫弹幕射击的新战术..:”
“呢,话说回来,从歷史上看,我们本来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一部分,后面也是德意志邦联的一部分,现在更好,算是奥地利帝国的邦国魔下,更亲近了,怎么可能互相开战呢?“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说。
“这可说不好。”另一个消息灵通的下士插话道,“我一直在听说维也纳想要彻底合併巴伐利亚军队,把我们编入帝国正规军。柳特波德亲王跟內阁一直很不喜欢为有那么,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才..:”
“要真是合併那样倒也不错。”一个年轻士兵憧憬地说,“我很眼馋他们的新式装备,斯科达兵工厂生產的加特林改进型速射机枪,我们一把都没有!还有那个曲射迫击炮,专门对付躲在掩体后面的敌人...”
“而且听说奥地利正规军的待遇比我们好多了。”另一个士兵也加入討论,“军餉高,战功足够多甚至能有晋升贵族...
“还有子女..:”
防炮洞里的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討论合併到奥地利军队好像也不坏,仿佛外面震天的炮声都不存在了。
而在几公里外的普鲁士第三集团军指挥部,情况却截然不同。
“殿下,殿下!太危险了,请您立即离开。”
第三师师长阿尔文斯莱本中將气喘吁吁地追著腓特烈王储。这位平日里总是注重仪表的王储殿下,现在鬍子拉碴,军装上满是泥土和硝烟的痕跡,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排特烈王储充耳不闻,继续向前线靠近。就在刚才,一发9磅开弹就在距离他不到三百米的地方爆炸。
“殿下!”阿尔文斯莱本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您是帝国的未来,不能..:”
“够了,將军。”排特烈王储终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晴里闪著坚定的光芒,“我的士兵们正在流血牺牲,我怎能躲在安全的后方?而且,这次被包围责任有我的一份,我有责任將我的士兵带回柏林。”
他趴在一个临时掩体边缘,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著前线的情况。
眼前的景象让这位王储心如刀绞。曾经整齐的普鲁士阵地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弹坑和残肢断臂。一队医护兵正冒看炮火抢救伤员,但刚抬起一个伤兵,又一发炮弹落下,医护兵和伤员一起被炸上了天。
“第七团已经损失过半。”一个满身血污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兰斯特尔上校请求...请求允许撤退到第二道防线。”
排特烈王储咬紧牙关。他知道一旦开始撤退,很可能演变成溃败。但看著前线不断倒下的士兵..:
突然,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掀起的气浪差点把王储掀翻。阿尔文斯莱本连忙扑过去护住王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腓特烈王储推开將军,脸色铁青,“传令,除了必要的观察哨,所有部队立即撤到第二道防线。我们不能让士兵们白白送死。”
“可是殿下,”阿尔文斯莱本担忧地说,“如果法国人趁炮击间隙发动突然袭击,我们可能会失去整个前沿阵地。”
排特烈王储右手食指狠狠地搓著自己的眉心,然后一停,他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最右边巴伐利亚人的阵地,虽然也有一半多阵地是跟普鲁士一样的,但还有三分之一大概是很深的战壕,还有好几条等等。
“那是...战壕?”王储喃喃自语。他注意到有许多巴伐利亚人的工事与普鲁士军队完全不同,更深、更复杂、更坚固,而且更抗炸。
“去找几个第一巴伐利亚军的指挥官。”腓特烈王储突然下令,“普鲁士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於学习。既然巴伐利亚人能在这样的炮击下保存实力,我们就要学习他们的方法。”
“是,殿下。”
弗朗茨没意识到,这场普法战爭中,催生的军事变革程度可能超过了他的想像,战爭双方都在快速学习中。虽然还不至於出现一战那种堑壕战,但是无论是普鲁士还是法兰西,散兵线更加鬆散、火力的重视程度、防御工事也开始变化,这可能会是惨烈战爭的前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