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命贾逵即刻点洛阳中军精锐三万,火速开赴长安!”
“传令!钟抽调司隶的屯田兵三万,押解粮草辐重,马上驰援关中!不得有误!”
曹操马上传令,开始向关中增兵。
一道道命令从鄴城发出,奔向四面八方。整个中原的战爭机器,在曹操这头暮年雄狮的调遣下,轰然启动。
通往关中的官道上,烟尘蔽日。洛阳、豫州、河北各地的精锐步骑,在急促的號令与催命的鼓角声中集结。
就在曹操的调兵令箭如流星般射向四方的同时,就在关中与陇右的烽烟遮蔽了西北的天空之际,荆囊大地的平静也被骤然打破,
六月。骄阳似火,炙烤著汉江两岸。
江陵城北,水门轰然洞开。战船的桅杆如同突然生长出的钢铁森林,刺破了江面的薄雾。巨大的楼船当先驶出,船首劈开碧绿的江水,激盪起汹涌的白色浪涛。
朦斗舰紧隨其后,帆墙如云,几乎遮蔽了宽阔的江面。
船上士卒甲胃鲜明,戈矛如林,在烈日下闪烁著冰冷的寒光。一面巨大的“汉寿亭侯关”字帅旗,在当先楼船的梔杆顶端猎猎招展,如同燃烧的火焰。
关羽身披绿袍,外罩玄甲,按剑立於楼船最高处的帅台之上。美髯垂胸,凤目微眯,眺望著烟波浩渺的北方。江风鼓盪起他的战袍,更添几分凛然如天神般的威仪。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水,冷冷的看向裹樊的方向。
此番,关羽志在必得,厉兵株马多年,终於等来了这一刻。
五万大军水陆並进,一时间,让荆州的曹军措手不及,登时拉响了警报。
关羽势如破竹,不到半月,水军便切断了汉水江面,將襄阳和樊城分割开来。
襄阳的太守吕常,登时慌了神,儘管襄阳城池高深,外面又有宽达上百米的护城河,关羽很难攻克,可是,和樊城失去了联繫,骤成孤城,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关羽封住了汉水江面后,未理会囊阳,而是果断在北岸登陆,將目標转向樊城。
樊城被困,就算不用人通报,只需登上襄阳的城楼,吕常也能看的真切,因为襄阳和樊城自古就是一体相连的,甚至有铁打的裹阳,流水的樊城的说法。
只因,襄阳城高墙厚,又有百米宽的护城河,根本难以攻破,而樊城则就没那么坚固了,捏柿子,当然要捡软的先捏了。
吕常的心情非常纠结,眼睁睁的看著,却束手无策。
唇亡齿寒,一旦关羽拿下樊城,下一个目標必定是襄阳!
救?拿什么救?襄阳的兵,没有船只,连汉水都无法越过。
就在吕常进退维谷,反覆煎熬之时,噩耗再次传来,这一日,一名亲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来,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太守!南门城外!有—有旗號!”
“慌什么!”吕常厉声呵斥,“何人的旗號?关羽主力在北岸,哪来的旗號?”
“是刘贤的旗號!”
“刘贤?!”这两个字如同一记惊雷,在吕常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衝天灵盖,吕常猛地推开亲兵,急忙登上南门的城楼。
果然,城外来了一队人马,人数不过千余人,这哪里像是来攻城的,反倒更像是来踏青郊游的但是那面立在前面的大旗,吕常看后,心臟狂跳。
“汉军师中郎將一一刘”
这几个字清晰无比,旗翻之下,一人端坐马上,青衫儒巾,未著甲冑,面容清,隔著遥远的距离,吕常甚至能感受到那平静无波却又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正稳稳地落在襄阳城头,落在他吕常的身上!
那一定是刘贤,吕常確信无疑,
儘管他和刘贤没打过交道,可他的旗號绝不会无故出现在这里。
他竟敢只带千余人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襄阳城下?意欲何为?
疑兵?诱饵?还是藏著什么致命的杀机?
即便有千余人,吕常也如临大敌,根本就不敢出城,反而马上提高了警惕。
“传令!四门紧闭!吊桥升起!滚木石备足!弓弩手全部上城!给我盯住这支人马,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刘贤非为踏青而来。打量裹阳良久,他不禁感慨。古往今来,能轻易攻破此城者,寥寥无几。
襄阳城池高耸,如巨大堡垒,城外直接引汉水为护城河。这般精妙设计,实乃神来之笔,令囊阳坐拥得天独厚的优势。
刘贤的突然出现,让吕常彻夜未眠,樊城发发可危的境地,也让他忧心不已。
他很想马上派人给曹操送信,却根本做不到。
这汉水,既是裹阳的保护伞,现在,也成了困守他的一条协锁,
关羽只是派了一些船只封住江面,便让吕常动弹不得,只能望江兴嘆。
然而,当第一缕惨白的阳光刺破东方的云层,將裹阳城头守军疲惫而惊惶的面孔照亮时,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南门外,又来了一队人马,仿佛一夜之间,从地底突然冒出来的。
“报一一!太守!南门外出现大批汉军!漫山遍野!不下两万人,正在扎营!”斥候的声音带著哭腔。
吕常满眼血丝,跟跪著登上城楼,放眼望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目力所及之处,一片红色浪潮!
不下两万汉军將士,正在城外来往穿梭,忙於扎营,无数的军帐如同雨后蘑菇般疯长,炊烟也开始袋袋升起。
更可怕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两日后,鲁肃带来了两万人,四日后,徐庶带来了两万人,到了第五日,太史慈带来了三万人马。
每天吕常醒来,登上城楼,都能看到新的景象。
新的旗帜,新的营盘,新的望不到头的红色洪流,如同从大地的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仿佛所有的汉军,都接到了同一个命令,正日夜兼程,从四面八方向著裹阳城匯聚!
营帐遮天蔽日,几乎覆盖了目力所及的所有原野、丘陵和河滩。操练的喊杀声如同海啸,从早到晚,一浪高过一浪,无休无止地衝击著囊阳,衝击著守军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甚至还能看到辐重车队,如同豌蜓的巨蟒,从各个方向匯聚而来。
刘贤不论做什么,完全暴露在吕常的视线之下。
当曹操以为关中是决战之地时,襄樊反而成了新的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