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散落著棋圣战第六局的棋子,沼錧沙辉哉正捏著一枚黑子,在指尖转来转去。
“山下棋圣在中腹的这手『顶』真是太帅了!“
沼錧突然一拍大腿,棋子差点蹦起来,“要是我能下出这种棋,夏季综合评定绝对能拿下名额!“
柏寒微微抬眼,伸手將沼錧乱晃的棋子按回棋盘:“先別急著兴奋,这手棋的前提是前五十手的厚势积累。“
“知道啦知道啦!“沼錧撇撇嘴,却又忍不住凑近,“柏君,职业棋士的徽章…戴著是什么感觉?“
少年下意识摸了摸左胸——那里空空如也,徽章被他收在匣子里,只在正式场合佩戴。
但沼錧的眼中闪著光,仿佛已经透过他的衣料看到了那枚刻著编號的金属徽章。
“重。“柏寒简短地回答,“比想像中重。“
“骗人!明明那么小一个!“沼錧夸张地比划著名,突然扑向本木克弥,“本木你说,等我升了段,带上徽章是不是比柏君更帅?“
本木克弥正皱眉盯著手中的死活题,被他一撞,铅笔在记录纸上划出长长一道。
“沼錧君!“他一把推开沼錧,“今天的死活题做完了吗?谁要管你的徽章!“
嘴上这么说,本木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道场墙上掛著的段位免状复製品。
那是柏寒授段时,藤泽老师特意裱起来激励后辈的。免状上的墨字,在灯光下泛著沉稳的光泽。
“你们两个,看这里。“柏寒轻轻敲了敲棋盘,“山下棋圣的白100才是胜负手。“
沼錧趴回棋盘,本木也把目光移到棋盘上。
“利用左下角黑棋没有活净的余味,对黑棋发起强攻。”
柏寒摆著变化,“进行到108手连回左上白子,吃住中腹黑子,山下棋圣已经確立优势了。”
“山下棋圣的力量好大!我要是能下出这样的棋...”
“前提是你先完成功课!“本木冷冷插话,“我还有两道题目就做完了,等下还要不要下棋了?”
沼錧闻言,慌忙在旁边棋盘旁坐下,从背包里掏出詰棋集做了起来。
每天一百道死活题,是三个少年必须要完成的功课。
柏寒看著两个伙伴,一个皱著眉头,似乎在喃喃自语;一个咬著铅笔紧盯著棋书,手指在腿上比划著名棋型。
窗外的樱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房间里安静下来。
少年想起一个月前的授段仪式上,沼錧作为院生代表手持“道“字幡,全程绷著脸,却在仪式结束后第一个衝上来捏他的徽章。
而本木,终於升上a组的少年迸发出无尽的热情,以往的中二现在也很少见到了,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喂,职业棋士大人!“
本木突然用铅笔戳了戳柏寒:“这手棋如果黑棋不在中腹提吃,而是直接抢占左上角呢?”
铅笔尖在棋盘左下角点了点,沼錧立刻大叫:“犯规!老师不准用铅笔碰棋盘!”
“我只是在问问题!”
“那你用嘴说啊!为什么用铅笔?”
柏寒轻轻按住两人即將撞在一起的脑袋,打断两个傢伙的爭吵。
“黑棋不应的话...”
他移动棋子在棋盘上摆出变化,“白棋会在左下角劫杀黑棋。”
看著柏寒对局部的拆解,本木默默点了点头。向沼錧投出挑衅的眼神,隨即把注意力收回到死活题上。
道场的时钟指向十一点,老师早已熄了主灯的开关。
没有人起身,训练室里只剩下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
沼錧正专注地完成今日规定的功课,而本木却已悄悄在棋盘旁摞起了额外的练习题集。
柏寒倚窗而立,脑海中梳理著近期参与的各大棋战:天元战已打入预选b组,王座战和碁圣战在预选c组都成功突破了首轮。
隨著胜场数的累积,他的职业对局日程正变得越来越密集。
想起小林觉前辈提起的国际青年棋手对抗赛,预计將在五六月间举行。
那些熟悉的名字和面孔在少年心头闪过,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雀跃。
转头望向两位全神於棋盘的伙伴——沼錧为夏季评定奋力拼搏,本木为冬季试验刻苦钻研,而自己则要在职业赛程中继续突破。
所有的焦虑、期待与渴望,此刻都化作黑白子落在棋盘上,在静謐的房间里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