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给稻叶贵宇的那一盘棋,几乎击垮了沼錧的斗志。
四胜两败的战绩,看起来还有希望,后面却要接连迎战安达利昌、风间隼等劲敌,更將在倒数第二轮直面柏寒。
晋级之路的艰难,让少年的眉头紧锁。
藤泽一就敏锐地捕捉到了沼錧眼中的躁动。在他的建议下,少年独自前往浅草寺坐禪。
心灯一盏照无明,禪定止水映空晴。
晨光前往到暮鼓而归,当沼錧带著一身青草气息和檀香味道走进道场时,少年眼中的焦灼已经被沉静替代。
......
此刻,棋盘对面的安达利昌落下一子。
沼錧凝视著这盘退无可退的对局,没有了患得患失,有的是稳如磐石。
局势难解。
双方从右边开始的搏杀蔓延了大半盘,中腹黑白各有一块孤棋竞相出头。
执黑的沼錧正在长考。
少年身体前倾,嘴唇紧闭,双手虚握著倚在腿上。
略长的头髮没有打理,散乱地垂下来,遮住了他紧盯棋盘的目光。
黑棋现在最要紧的是切断白棋中腹弱棋和左下角的联繫,保持进攻压力。
虽然双方都在处理孤棋,但黑棋位置更有利。
只要在进攻中加固自身,白棋在上方的打入和左上角的点三三,都可能成为黑棋中腹厚势的战利品。
沼錧思考良久,终於將黑子落在左下角。
尖冲!
他收手按下计时器,“咔噠“一声轻响,仿佛在为这手棋喝彩。
“沼錧君状態不错啊。“
柏寒的嘴角勾起,沼錧的选点与他不谋而合。分断白棋联络的同时压迫白角,这是犀利的一手。
安达利昌推了推眼镜,长时间思考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看著这手尖冲,他又思考了几分钟,突然起身去接水。
水杯只接了一半,就被匆匆放回到棋盘边。
“安达君心乱了吗?“
柏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计时器。
黑棋用时1小时35分,白棋接近2小时。指针不紧不慢地走著。
五分钟后,白棋在三路爬,黑棋稳健地长。
白棋回到中腹小尖出头,沼錧转而压迫左下角,提醒对方角部还有隱患,逼迫白棋补棋。
安达利昌在左边连爬两手后,终於长出中腹白棋。
沼錧第129手在左边厚重地拐下,白棋只得回到三三补角。
这一系列看似平淡的招法,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將白棋左下和中腹的联繫切断,让安达利昌左右为难。
“黑棋掌握主动了。但下一手...“柏寒摸著下巴,等待沼錧的下一著。
“一定要强硬地扳住!“
这种局面下黑棋不能退缩,否则让白棋在左边轻鬆安定,黑棋自己的问题就会暴露。
只有持续施压,让白棋无暇他顾,黑棋才能顺势完善自己的棋形。
沼錧思考几分钟后,在柏寒期待的目光中捻起一颗黑子,稳稳落下。
扳!
“漂亮!“柏寒鬆了口气。
这手扳一落,中腹白棋立刻显得侷促起来。
安达利昌眼神闪烁,黑棋的强硬出乎他的意料。
这盘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平田虽然保持连胜,但还没遇到柏寒、自己和风间隼,迟早会输。
安达利昌有信心贏下平田智也,反倒是眼前的沼錧沙辉哉...
如果这盘贏不下来,两人的战绩就一样了。
虽然沼錧还没和柏寒交手,但他们同门学艺,朝夕相处。现在柏寒几乎锁定一个定段名额,会不会...
安达利昌不敢再想。他端起水杯润了润乾涩的嘴唇,把纷乱的思绪和温水一起咽下。
“不行!这盘棋一定要贏!“
汗水浸湿了安达利昌的头髮,几缕髮丝黏在额头上,被他隨意地拨到一边。
几根髮丝倔强的探出头来,仿佛在抗议主人的粗暴。
“这手扳真是难对付啊!”
安达利昌紧盯著棋盘,不停的嚅囁著。
断掉黑棋反击的第一感,很快就被否决了。
黑棋套打之后將白棋完全封锁,而黑棋將变厚外围,这个变化他无法接受。
那么反扳呢?
也不行,黑棋一旦断掉这里,白棋只能在中腹苦活。黑棋同样走厚外围,上方白棋將面临黑棋凌厉的攻击。
安达利昌感觉额头有一丝痒意传出,抬手抚平了倔强的髮丝,继续投入到棋盘上。
最终,他选择了最委屈的著法,贴著黑棋拐头。
这步棋让他仿佛在夹缝中求生存,被黑棋上下其手占尽便宜,但为了大龙的出路,他別无选择。
活,还有机会;死,则万事皆休。
看著对手委曲求全的一手,沼錧沙辉哉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这本就在他的计算中。
但出乎对手和旁观者意料的是,少年並没有穷追不捨,而是收放有度、攻守兼备。
在左边与白棋交换了两手棋后,沼錧將目光转移到上方,一间高掛白棋左上角的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