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室里的小松英树九段,脸上浮现出一片讶然。
“这个柏寒…还真是出人意料啊!”他低声喃喃,目光紧紧盯著显示屏。
对於柏寒,他並没有恨意。但因为少年对弟子的压制,给松风研究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他无法忍受的。
所以他要安达贏下柏寒,最好是摧枯拉朽的贏!
当得知安达利昌在第三轮遭遇柏寒时,他特意为弟子准备了这个布局。
在他的设计中,黑棋在下方走成迷你中国流后,十个棋手中有九个会选择在右边行棋,柏寒也不会是例外。
无论是分投还是在右上掛角,白棋的第一要义都是防止黑棋连片形成大模样。
为此,他们摆出了几十种变化,甚至一直推演到中盘战斗阶段。
小松英树確信,如果按照自己设计的布局展开,安达利昌將很快获得优势。
从序盘开始就对柏寒形成压制,直至...,贏下比赛!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落空了。
“嘶!不好!”小松英树猛地抬头看向弟子,心中隱隱不安。
当他看到安达利昌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微张的双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著內心的慌乱时,小松英树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弟子被柏寒那出乎意料的一手打乱了心神!
此刻,安达利昌心跳如鼓,额头上渗出密密的冷汗,指尖微微颤抖。
“怎么会走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在右边行棋?”他心中反覆质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17岁的少年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计算和布局都被打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下在哪里。
“玻璃另一侧的老师此刻会怎么想?”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专注力...
安达利昌的指尖出现不自然的抖动,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观战室方向。
儘管他知道那里只有一面看似普通的镜子,但仿佛这个动作能给他带来帮助。
单向玻璃后的小松英树九段正襟危坐,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保持著职业导师应有的观战礼仪。
但目光却牢牢盯著自己的弟子。
裁判长酒井真树敏锐地注意到安达利昌视线偏移的瞬间。
“安达君,请专注棋局!”他右手扶住耳机,低声向监控室確认情况,同时轻叩计时器提醒对局者。
监控室內,值班裁判中岛二段迅速调取17號摄像头的实时画面。
確认小松英树完全遵守观战纪律后,他通过耳机回覆:“观战者无异常,请按標准流程处理。”
酒井裁判长微微頷首,隨即启动赛事规则中的视觉管理程序。
他先调整了安达利昌的座椅角度,使其自然背对观战室;隨后向工作人员示意,观战室的智能玻璃缓缓雾化,转为磨砂状態。
这套德国进口的调光系统具备高阶防干扰措施。
“观战室各位,现在开始视觉隔离。”广播里响起中岛裁判平静的播报声。
小松英树闻言,身体微微后仰,双手轻搭膝盖,这是职业棋手表达“退出观察”的默示姿態。
玻璃上的雾化层彻底隔绝了內外视线,对局室重归绝对专注的状態。
安达利昌的指尖深深掐进大腿,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儘管视觉被隔绝,听觉被屏蔽,他却能仿佛看到老师摘下眼镜的模样。
就像去年王座战预选时,那个因一声咳嗽就主动退场的挺拔背影。
“都是...我的错...“
这个认知比任何实质的责骂都让他难以接受。
他的老师,那个曾在棋圣战本赛与顶尖棋手平分秋色的九段棋士,此刻竟因为自己可笑的慌乱而蒙受这般屈辱。
安达利昌紧紧抿住嘴唇,牙齿咬破了唇瓣,痛感滋生,腥咸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目色赤红的少年,双手用力地抓住腿上的裤子,用尽全身力气绷直脊背。
“至少要...贏下这盘棋!“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不单是为了自己,更为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