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天丰道场的几位成员围坐在一起,观看大熊悠人復盘当日的两盘对局。
他们没有深入拆解棋局,只是简单梳理了对弈过程,並针对几个关键节点交换了看法。
由於次日还有比赛,藤泽一適时叫停了復盘,提醒大熊悠人早些休息。
这时柏寒想起白天在赛场外看到的告示,忍不住问道:“老师,为什么冬季比赛禁止携带摺扇?“
他摩挲著手中的扇骨,“没有它总觉得思考时不顺手。“
“这是为了维护赛事公平性。“
藤泽一將茶盏放回矮几,解释道,“曾有棋手用展开的扇面遮挡己方棋盘,干扰对手观察局势。更恶劣的是——“他的声音冷冽起来,“有人会在扇面绘製暗记,通过变换持扇角度传递棋步信息。“
“居然真有人这么做?“沼錧瞪圆了眼睛,摺扇敲打手心的节奏顿在空中。
藤泽一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弟子:“记住,所有竞赛规则都是用教训写就的。“
眾人肃然頷首,风扇努力转动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回到房间后,沼錧迫不及待地凑近柏寒:“柏君,你觉得大熊桑今天的对手水平如何?“
柏寒整理著被褥的手顿了顿。
在他眼中,那两个对手確实平平。
比起院生a组的顶尖选手——无论是锋芒毕露的安达利昌,沉稳老练的平田智也,还是眼前这位总爱较劲的沼錧...,都差了一截。
“他们確实不如你。“柏寒盘腿坐下,看著沼錧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又补充道:“但陌生赛场就像新开的棋局,棋盘对面坐著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能不能稳住呼吸。“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要是乱了,再强的棋力也会打折扣。“
沼錧捏著摺扇的手指紧了紧。他想起去年关西棋院交流赛时,自己就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用怪招扰乱了节奏。
沉默片刻,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对面的少年早已进入梦乡,均匀的呼吸声在榻榻米上轻轻起伏。
柏寒靠著墙壁,在脑海中与星艺展开每日的棋局较量。
最近几盘让两子的对弈中,他隱约触摸到了胜利的轮廓。
星艺的计算依然精准的不带感情,但某些瞬间会浮现出微妙的迟滯,就像老式唱片机偶尔的跳针,流畅中带著一丝卡顿。
或许是因为不完整?
“星仔,怎么感觉你的棋退步了?”柏寒眉头微皱,语气中带著一丝疑惑。
“有没有可能是你进步的原因?”
柏寒哑然失笑。
他的目光扫过门角密密麻麻的棋谱笔记,停留在门框上一道刻痕——那是上个月里菜给他量的身高。
“要是真能定段...“少年的目光在室內移动,仿佛在回忆什么:“我们真的要搬出去吗?”
他想起老师泡的浓到发苦的茶,本木输棋后偷偷抹眼泪的样子,还有沼錧每次復盘时不服输的咋呼。
这些碎片在棋盘上的月光里闪著温润的记忆,无声却雋永。
“等你定段再说吧。”
柏寒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感。道场的生活虽然艰苦单调,但却是他的全部。
每一盘对局,每一次突破,自己棋力上的每一点增长都在这里留下印记。
老师、里菜、沼錧和本木,这些人让他的生活不再只有黑白两色。
他深吸一口气,將思绪拉回:“来吧,星仔。我们继续!”
8月3日,周日,研修和外来者预选赛继续进行。
柏寒执黑对阵安达利昌时,在中盘抓住对方一个过分的打入,通过精妙的弃子战术一举確立优势。
下午与竹內康佑的对局更是行云流水,虽然没有复杂的战斗,但中盘时建立起优势稳稳地保持到终局。
四连胜的战绩让柏寒在院生排行榜上的位列第一。
隔壁棋桌的沼錧则经歷著冰火两重天。
上午对阵伊藤优真时,他大胆採用新型布局,最终以半目优势险胜。
但下午遭遇安达利昌的復仇之战,在官子阶段一个疏忽被逆转,懊恼得差点把摺扇捏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