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移向少年,带来一阵燥热。
褪下腕间珠串,指尖轻轻捻过。黑白子带著丝丝凉意沁入心脾,渐渐抚平了焦躁的心绪。
决定胜负的战场就在眼前,棋子跃跃欲试。
柏寒深吸一口气,他要穷尽所有变化,在这里决定胜负!
少年俯下身,隱匿在光影外,手中的珠串慢慢握紧。
......
沼錧沙辉哉结束了自己的对局,缓步来到b组对局室。
他轻手轻脚地在柏寒身后落座,目光先是掠过两位神情凝重的导师,最后定格在身姿挺拔、面色从容的一力辽身上。
“柏君的局势似乎不妙啊……“沼錧心头一紧,连忙將视线转向棋盘。
局势虽然紧张,却並不复杂。沼錧迅速判断出形势——双方实地相当,黑棋盘面领先约七目,胜负仅在毫釐之间。
关键在於中腹的定型。
不过,柏寒似乎並不打算按部就班地收官。
“他究竟在谋划什么?”沼錧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心中暗自焦灼。
......
“柏寒究竟在想什么?”
长考已近一小时,柏寒仍未落子。看著仅剩不到十分钟的保留时间,菊地义雄心中暗暗著急:“现在开始收官,仍是一盘细棋啊!”
计时器的指针追隨著阳光,顽强地倾斜著。
“嘀嗒嘀嗒”的催促声中,少年动了。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珠串,指尖探入棋盒,拈起一枚黑子。
抬手,悬腕,落子。
黑棋精准地落在左上角二路,一记凌厉的夹!
“夹在这里?”
一力辽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手棋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黑棋想干什么?”
他俯身凝视棋盘,飞速计算著可能的后续变化。
金川正明则一眼洞穿了柏寒的意图——白棋左上角存在气紧的缺陷,这步二路夹是在试探白棋的应手!
白棋想要护住角地,黑棋便能藉此延长白阵中两颗孤子的气;如果防止两颗黑子出逃,有了这颗子的利用,黑棋可以在左上角出棋。
放任角部出棋,局面细微的情况下,无异於认输。不要说一力辽,金川导师也不会同意。
那么,白棋的选择只有一个——守住角地,放任黑棋逃出残子!
至於后续的复杂攻防,即便以金川正明的棋力,一时也难以算清。
沼錧同样看透了局势。那条狭窄的突围之路若隱若现,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柏君……真的算清了吗?”
菊地义雄没有去计算后续变化,他只是默默点头。他相信,柏寒近一小时的沉思绝非徒劳,少年必然已穷尽所有可能。
一力辽同样算清了。
在这半小时里,他推演了角部死活、黑棋突围的路径、中腹缠斗的次序、转换得失的判断……
“我算清了!”
少年捻起一枚白子,手臂划出弧度,將棋子缓缓落下。
三路拐。
白棋乾净利落地补掉左上角的毛病。
“逃吧,柏君!”
柏寒毫不犹豫地长出白阵中的残子,白棋针锋相对地断,决定胜负的战斗终於打响。
“那就逃!”
黑棋贴,出头;白棋长,威胁上方黑棋。柏寒置之不理,继续在中腹贴长,全力突围!
白棋飞攻,借势走厚,矛头直指出逃的黑子。黑棋果断跨出,確保上方活棋。
“啪!”
一力辽的第152手重重拍在棋盘上——这是他长考后確定的制胜一手!
“看你如何逃出生天!”
“黑棋好像不行了!”金川正明摇头嘆息:
“拿不住白棋这三颗棋筋,左边黑子插翅难逃了。柏寒的连胜……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柏寒静默如渊,凝视棋盘。
真的无路可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