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现在的身份,想做督远侯家的乘龙快婿怕是有些困难。”
“但以解除婚约之名,让督远侯为你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问题。”
“等你有了官身,郡王府的人就不敢再耐你何了。”
林錚两只手下意识的攥紧,眼眶微微发红,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
真好。
“你若不想在朝为官,这第二封婚约,是老太婆我与青锋山掌教定下的。”
“青锋山下辖良田、產业不再少数,以此婚约换几处田產,做个富家翁,保你后半生无忧。”
秦老夫人碎碎念著,她全然不曾注意到,林錚的热泪早已夺眶而出,顺著脸颊肆意流淌。
哪怕是三年前最苦的那段日子,哪怕是被北匈人的弯刀贯穿肩胛,哪怕是深入敌阵浑身浴血……
如此种种,林錚都从未落泪。
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祖母如此偏爱於他,叫他怎不感动?
“祖母……”
林錚开口,声音哽咽。
秦老太君这才朝林錚看去,抬起乾枯的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她板起脸,故作生气:“你这臭小子,不让祖母哭,你倒是先哭上了。”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你要是再哭啊,祖母可就不高兴了。”
林錚抽噎几声,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嗯,錚儿不哭。”
秦老太君这才转怒为喜,指著第三封婚约:“这最后一封,是当年老太婆我与先帝定下的。”
“这婚书上的人,便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先帝嫡长女,如今的长公主,也是大晋最有权势的女人。”
长公主?!
听到这三个字,林錚倍感惊讶。
他早就听闻,先帝在世之时,长公主与太子爭权。
若非先帝驾崩之际,长公主正巧出巡外阜,如今这皇位的归属还未可知。
“除了这三份婚约,老太婆我还为你,在京城准备了几处產业。”
“房契与牙贴也都在这里。”
“以你的性子啊,估计是不肯用这些婚约去要挟他们的。”
“有了这些產业,你也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了。”
而在婚约与房契、牙贴的下面,则放著十根金条,明晃晃地格外吸人眼球。
“这是黄金五百两。”
“虽不多,若是你不想留在京城,变卖了那些產业,也足够你远走高飞了。”
“錚儿啊,三年前,这些东西就该是你的。”
“如今交给你,老太婆我也就安心咯。”
言罢,秦老夫人不由分说的,將匣子一股脑儿地塞进林錚的怀里。
只那一刻,林錚忽然觉得手中的木匣,似有千金之重!
他心中更是惊讶万分。
想不到三年前,祖母竟然已经就萌生了让他离开郡王府的心思。
难怪这一整晚,她都没有劝自己一句,看来此前还是他想错了祖母。
咕咚!
林錚怀抱著木匣,直挺挺地跪在秦老太君的面前:“祖母大恩,錚儿无以为报。”
“可这些东西,錚儿受之有愧。”
林錚不敢要,也不能要。
这不仅仅是东西的价值,而是祖母的那份沉甸甸的爱。
林錚此番回京,做的是以命相搏之事。
他怕自己还未偿还祖母的恩情,便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
“你这傻孩子。”
秦老夫人笑著摇摇头:“你我祖孙之间,什么愧不愧的?”
“老太婆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你啊,也回去吧。”
“可要记得来看看我,老太婆我就知足咯。”
说著,秦老夫人撑著拐杖起身,朝著里间走去。
林錚再要开口,却被苏嬤嬤打断:“大世子,老夫人一片真心,若你再拒绝,怕是老夫人要伤心的。”
言罢,苏嬤嬤也转身进了里间。
林錚低头,望著木匣,內心的热浪,久久不能平息。
跪了许久,他朝著里间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合上木匣,带著方不平二人离开王府。
可刚走出去不远,方不平那扎里扎煞的大鬍子就动了动:“少爷,后面有人跟著我们。”
林錚也不回头,自顾自地向前走:“前面左拐,是条死胡同。”
“进去关门,放应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