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鲁的军队竟被山贼拖到天黑,让二十多个贼首趁夜突围。更令他震怒的是,白莲教另一个圣女梁秋灵就在山上,却生生从指缝间溜走了。
“都是林峰那廝临阵脱逃!”糜鲁恶人先告状,將战败责任全推给林峰,“若非他擅自回营,末將岂会兵力不足?”
此刻无人记得,准许林峰迴营的正是譙孟本人。在上官的世界里,错误永远只属於下属。
陶士衡骑在马上,悠然欣赏著都江堰的晨景,对身旁暴跳如雷的譙孟笑道:“使君且看这蜀中山水...”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整齐的操练声。只见十八师军营外,林峰正带著士兵演练阵法,晨光中刀枪如林,喊杀震天。
譙孟一时语塞。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昨日大胜之后的十八师,今日竟能如此严整。
陶士衡意味深长的捋须微笑:“胜而不骄,倒是难得。”
军卒来报时,林峰正用冷水拍脸。听闻譙孟到访,他嘴角微扬——算算时辰,这群人早该来了。若糜鲁那蠢材能在天黑前攻下金鞭峰,那才是见了鬼。
譙孟端坐主位,到底没提林峰擅自离营之事。这位刺史尚存几分风骨,做不出栽赃部下的勾当。他只沉声质问:“友军鏖战之际,尔等为何作壁上观?”
林峰故作诧异地望向糜鲁:“稟使君,末將撤离时,糜將军已两度攻破寨墙。当时贼寨残破,只需最后一击便可大获全胜。末將唯恐抢功惹糜將军不快,这才...”
譙孟眉头紧锁。他记得离营时战局分明胜券在握,官军已控制斜坡,箭雨將贼寇死死压制。按原定方略,只消投掷火油、引燃火箭便可收官。怎会...
糜鲁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金鞭峰天险岂是儿戏?步卒仰攻整日,士气早如强弩之末。偏生这刺史大人,竟似不懂“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
“往事已矣。”陶士衡忽然截断话头,手中茶盖轻刮杯沿,“当务之急是追剿余孽。林都尉可有良策?”
这话说得僭越,譙孟却反常地頷首赞同。
林峰抚掌笑道:“简单。白莲教规森严,见死不救者需受三刀六洞之刑。如今林黑儿在糜將军手中...”
林峰忽然噤声,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陶士衡手中茶盏微微一颤。好个借刀杀人的毒计!这是要把糜氏满门架在火上烤啊!
“末將愿將龙牙峰战功尽数让与糜將军。”林峰拱手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此,或可助糜將军將功折罪。”
陶士衡闻言心头一震。这少年竟要抽身而退?连这等泼天功劳都捨得放弃,分明是要与白莲教彻底撇清干係...
“依末將之见。”林峰继续道,“糜將军只需押解林黑儿进京,途中必遭劫囚。届时设伏擒贼,岂非又一桩大功?”
譙孟默然,目光转向糜鲁。十八师既已退让,糜鲁再无推諉之理。
糜鲁咬牙抱拳:“末將早有此意!只是...”他脸上横肉抽搐,“金鞭峰之败,实在无顏献策。若十八师肯让功,末將定当...”
“慢著!”譙孟突然拍案,作为上官,他必须主持公道:“糜鲁,你空手套白狼就想吞下十八师战功未免太便宜了些。”
林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嘴角微扬,如数家珍般报出:“步人甲五十具,强弩百张,八牛弩三架,弩矢三万,攻城凿三百。”
帐中骤然寂静。这些可都是朝廷严控的军国重器!譙孟瞳孔微缩,好个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