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林峰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噹作响,“什么狗屁惯例!在大乾律法里,一贯就是实打实的一千文!除了圣上,谁敢擅改?”
他环视帐內,目光如刀:“弟兄们拼死拼活,折了这么多手足,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六千贯钱分下来,每人还不到两贯!现在听好了
战死的兄弟先分!先前妇人孩子力气小,背得不够。每家必须补足十五贯!”
林峰指向刘十,“你带她们去钱库找老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家里有满十五岁男丁的,优先补入行伍。”
话音刚落,满帐將士齐刷刷跪倒。几个白髮老兵泪流满面,颤声高呼“將主仁义”。
刘十抹著眼泪踉蹌而出,伤腿在门槛上绊了个趔趄。
“重伤十贯,轻伤五贯,官兵同例。”林峰冷眼扫过,“罗谷,可有异议?”
罗谷忍著伤痛深躬到底:“哪个龟孙敢有二话,末將活撕了他!”
“好!往后抚恤就照此例。”林峰斩钉截铁,“只要我林峰在十八师一天,这规矩就改不了!至於经营进项,按官职另算。”
他大手一挥:“出战者三贯,运钱者两贯,家眷五百文。余下三千贯,我取一千,两千充公。那些珠宝变卖后也入公帐,充作军资。”
“现在——”林峰终於露出笑意,“都去领钱!今晚关起营门,酒肉管够,不醉不归!”
“喏!”欢呼声震得帐篷簌簌作响。
林峰站在钱库外,望著领钱的长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古今中外,发钱永远是让人最快活的事。
他象徵性地喝了两碗酒,又去慰问了伤员和遗属,便藉口不胜酒力提前离席。果然,他刚转身,身后的欢宴就如沸水般炸开了锅,刘十的怪叫、罗谷的醉骂此起彼伏。
这一夜,林峰睡得格外沉,直到辰时生物钟將他唤醒,才发现营地静得出奇。
晨操的號角没有响起,校场上空无一人。林峰皱眉回想:今日並非休沐,昨夜还特意叮嘱刘十莫要闹得太晚...
晨光熹微中,林峰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將士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堆里,鼾声如雷,有人还咂著嘴说著醉话,酒气熏天。
“成何体统!”林峰勃然大怒,一把夺过岗哨手中的鞭子,“军纪如山,岂容懈怠!”
他亲自带著亲兵,像赶鸭子似的將这些醉汉抽醒。一时间,军营里鬼哭狼嚎,衣衫不整的军卒们跌跌撞撞地被赶出营门,沿著河堤开始晨跑。
林峰策马在后督阵,马鞭在空中炸响。但凡有人脚步稍缓,立刻就是一鞭子抽在背上。
等跑到江边时,眾人酒意早已化作冷汗,纷纷把头扎进江水中解渴。
“啪!”又是一记鞭响。“军规第七条:严禁饮用生水!”
林峰冷峻的声音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当这支狼狈不堪的队伍终於跑回军营时,罗谷等伤兵看著同伴们气喘如牛的模样,不禁捧腹大笑。
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受伤臥床反倒成了美差。
与此同时,金鞭峰上的譙孟正对著满目疮痍的战场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