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性跳脱,总会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同样可以在书道上发散。”
陈逸一边说着,在一侧云松纸上写了一个“永”字。
笔画随心。
横略斜上,竖偏左下,看着歪歪斜斜,却给人一种极舒适的感觉。
年仅十四岁的汤业盯着那“永”字,接着便在沙盘上模仿着写了一个。
单看其形,与陈逸所写的“永”字,竟是有三四成相似。
汤业愣愣地看着沙盘,似懂非懂的问:“先生,这,这算是新体字?”
陈逸笑着点头,“我说过,书同画,你眼中世界是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
“所谓的新体,不过是遵循本心写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字罢了。”
“先前那些前辈们为何失败,仅是因为他们不够纯熟,或者书道偏颇。”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摆脱固有规矩束缚的。”
陈逸放下狼毫笔,道:“下课。”
待学子们行礼后,他回了一礼,转身走出学斋。
岳明先生和卓英先生等人早已等在门口。
陈逸打过招呼,跟着岳明先生去了后宅,自也不管学斋内是谁收起那几张云松纸。
待到后宅书房内落座。
岳明先生将早已备好的茶水端给他,“今日学子们表现如何?”
陈逸抿了一口茶水,眼角扫见他脸色讪讪,笑着问:“是不是有人拖了关系,您老推脱不掉?”
岳明先生知道瞒不住他,苦笑着点点头。
“五年前蛮族来袭,蜀州境内粮食短缺,连我书院也受到影响。”
“当时有一大族慷慨解囊,老夫曾答应他将来必有厚报,所以……”
岳明先生说着起身一礼,“还望轻舟准许。”
陈逸连忙让开,没好气的说:“院长,您别动不动一礼,我可担不起。”
岳明先生直起身看着他:“老夫实在推脱不掉,不得已只能如此。”
陈逸想了想,点头道:“如果是这个原因,我没什么意见。”
“不过既然是您老要加人,那便一并勾去一名学子吧。”
“这……不能通融?”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院长见谅。”
岳明先生脸上微苦,不再勉强他:“既如此,老夫找和明商议吧。”
陈逸挑了挑眉,“您老当真会选人。”
不过细细想来,马观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毕竟他的书道有成。
纵使他不跟着陈逸学习,只需按照现在道路走下去,日后书道的成就也不低。
“权宜之计……”
有了这一次遭遇,岳明先生已经明白这事难处,暗下决定以后也不能通融了。
片刻之后。
陈逸喝完一杯茶水,便要起身告辞。
这时岳明先生叫住他,从桌上拿来一个信封递给他道:
“这是方规寄来的信,言明找你我拿拿主意。”
“哦?怀古兄的信?”
陈逸接过来看了一眼,不免暗自皱眉。
这信上的内容不是其他,正是跟三镇夏粮的粮税有关。
原本提刑司抓到杀害刘敬的“凶手”后,布政使司曾传信给李怀古,让他按照二十税一收取粮税。
哪知就在前日,李怀古又接到布政使司来信。
或者说,印信、命令。
“严查三镇夏粮入库数额,且按照十税一收取粮税?”
“这布政使司朝令夕改做的倒是纯熟。”
不难推测,应该是刘洪得知荆州刘家来人后,给他们展露的“态度”。
总归算是跟萧家摆明了车马——还要斗一斗!
听到他的话,岳明先生摇了摇头:“萧、刘两家争端一起,苦了方规了。”
陈逸嗯了一声,思索片刻道:“依我看,这事还会反复。”
“哦?轻舟以为刘布政使还会再变?”
“应该吧。”
陈逸没有细说,只让岳明先生按先前所说回信,让他李怀古继续放慢行程。
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二十余天。
在那之前,萧刘两家之事应会尘埃落定。
他就不信牵扯上“火烧三镇夏粮”的事情后,刘家还敢这么没脸没皮。
真要如此,不需多想,老太爷都不会放过他们。
闲聊几句。
陈逸便告辞离开,马不停蹄的赶往西市。
为此他还特意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匆匆忙忙来到百草堂。
再换乘王纪的马车前往城北康宁街西面的西川街上。
该说不说,王纪效率很快。
昨晚跟张大宝交代的事,王纪只用了两个时辰就置办好了城北、城东两处宅子。
其中一座就在西川街后面的巷子里。
距离刘敬先前所在的宅子约莫二里地,不算远。
“大人,时间仓促,一应事物没做准备,您多担待。”
陈逸摆了摆手,眼见时间不多,便直接让张大宝给他易容。
趁着这个间隙,他交代道:“见到萧大小姐时,以你为主,将那份扩展百草堂的计划跟她说清楚。”
王纪迟疑道:“大人,这不合适。”
他只是百草堂的掌柜,在那种场合表现太多,不仅会让人觉得他没规矩,也会让人认为陈逸御下不严。
陈逸摆手道:“我少言寡语不要紧,你按我说的做即可。”
他打定主意少说少做,最好能当个小透明。
见状,王纪只得点头。
接着陈逸又吩咐几句,待易容完成,他检查无误后便乘坐马车赶到萧家。
哪知他计划得挺好,却是没想到萧大小姐不按套路出牌啊。
“王掌柜,小姐有吩咐,陈老板独自进去即可,您跟其他人先在外等候。”
“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