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好像……陈逸?
这样的要求,不仅王纪没想到,陈逸也没想到。
只不过两人此刻的心情完全不同。
王纪是庆幸多一点。
他本就没有把握在陈逸和萧婉儿两人的注视下,将百草堂未来的规划讲完整、讲清晰。
就像打工人面对老板时的紧张和忐忑,他的底气没那么足。
而陈逸则是恰恰相反。
按照先前的设计,他不用说太多话,可以降低暴露的风险。
那样他完全不会觉得紧张,并且底气十足。
而现在他就不得不跟萧婉儿面对面说话了。
总归不好一直沉默寡言,当个小透明。
陈逸想着,面上却依旧平静,微微昂头颐指气使般的吩咐道:
“既如此,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那副神态言语配上他略带傲气和上位者的做派,倒也有几分大族出身的气质。
再加上此刻他没有以玄武敛息诀收束气息,劲力和真元略微鼓动,整个人多显挺拔有力。
比之以往温和谦恭的文弱书生模样,更有冲击力和一丝张扬。
不过这些变化落在王纪和张大宝两人眼中,在惊艳之余,多少都为他捏了把汗。
几人毕竟身处定远侯府内。
不光要面对萧婉儿,还有沈画棠、谢停云等武道高手在旁看着。
但凡露出一点儿马脚,再多的伪装都没用。
不过此刻的陈逸没空理会他们的心思。
在接过张大宝手中的油纸伞,又拿上王纪递来的《百草堂拓展章程》后,他便跟着沈画棠进了木楼。
翠儿则引着王纪、张大宝去隔壁客房暂歇。
待翠儿走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露出些无奈的笑容。
“掌柜的……”
“嘘。”
没等张大宝开口,王纪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隔墙有耳。
张大宝会意的点了点头,无声的说:“你说老板能顶住吗?”
“应该吧,老板这人一贯沉得住气,应是能够镇得住场面。”
话虽如此,但王纪也不是很确定。
“希望老板能够不出纰漏吧。”
纰漏?
自然不会有。
陈逸先前安排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但真的出现这个“万一”后,他也没有慌乱,仅是有几分意外。
想来萧婉儿应是有些小心思在这里,估摸着是类似“先声夺人”或者“体现重视”的小设计。
想着这些,陈逸跟着沈画棠走进木楼后,就在客厅落座。
一身华贵的黑色锦服上绣着一幅山水图,腰间挂着遮掩气味的香囊,只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那张俊美脸上神采不显,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可以用冷淡来形容。
偏偏他处处合乎礼法。
不论是行走、端坐,还是对沈画棠的引路和招呼都是在细节处彰显大族涵养。
这些自然都被沈画棠和谢停云看在眼里,然后禀告给萧婉儿。
“小姐,此人气度不凡,样貌出众,按气息看来武道也不弱,应是来头不小。”
萧婉儿点了点头,臻首微低,思索道:“那就照先前的安排来吧,礼物送上,再谈其他。”
此刻她依旧是一身大氅遮体,只是领口比往日还要严实些,几乎挡住她口鼻。
即便如此,她那张苍白中略带一丝柔弱的脸仍是绝美,明眸皓齿,顾盼间雍容华贵。
简单几句后。
沈画棠和谢停云两人端着用红布遮住的托盘,跟着萧婉儿来到客厅。
陈逸听到声音,还隐约听到了她们几人的对话,见她们走来,仅用眼角扫过三人便起身行礼:
“百草堂陈余,见过大小姐。”
陈逸这边早有准备,自是不会表现失常,且处处都和以往时候有区别。
身形挺拔些,语气冷淡生硬些,举手投足间带上些微强势,便连眼神都不尽相同。
可萧婉儿看到他时,仍是微微一愣,心头间莫名浮现一丝熟悉感。
那身形,那神态,那样貌,那言语声音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度……
明明都算陌生。
但她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乍看之下,就像,就像……是很正经很正经的陈逸。
以至于萧婉儿迟迟没有回礼。
几息之后,沈画棠和谢停云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
可看到那陈老板还在躬身行礼,再继续下去不免失了礼数,沈画棠不得已轻咳一声提醒。
萧婉儿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脸上不禁浮现些不自然的晕红,欠身一礼:
“陈公子不必客气,请入座吧。”
说着,她便坐到上首位置,心中难免有些古古怪怪的念头。
大抵上都是在“埋怨”陈逸。
那人不仅给她写诗,还经常不正经的乱看乱说,调侃轻薄于她,以至于让她“怨念”深重。
不然怎么到此刻,会将外人错认成他?
陈逸可不知道这么一会儿萧婉儿已经在心里把他埋怨开了。
落座后,他只是看了一眼萧婉儿,便微微侧头正襟危坐,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萧婉儿同样没有开口,看了他侧脸一眼,心头那股熟悉感又再次涌现。
那侧脸的轮廓好像……
真的像……妹夫啊。
好在经过初次的失神,萧婉儿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来。
见陈逸不开口,她便招招手,语气如常的吩咐道:
“陈老板,初次见面,一些礼物还望你收下。”
见沈画棠、谢停云两人将托盘放在身侧桌上,陈逸侧头一礼:“多谢大小姐。”
眼角扫过托盘,即使他没掀开,单看上面的红布轮廓,应是他先前说的琴和长刀。
萧婉儿笑着说:“这些时日,感谢你百草堂对我萧家药堂的帮助。”
“单单一项茶饮售卖,就令我萧家一月有一万四千两银子的分润,应该是我谢你才是。”
陈逸道了句不敢,微微低头说:“我百草堂初创势微,还要仰仗大小姐和萧家帮衬。”
“先前若是没有停云仙子出手相助,我百草堂必定遭受重创,此事陈某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萧婉儿闻言顿了顿,看向谢停云,迟疑说:“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因我萧家而起。”
接着她便将刘敬和灵兰轩的事情解释一遍。
“陈公子不清楚个中缘由,其实是我萧家对不住你。”
陈逸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便露出一抹微笑道:
“所谓患难见真情,若非经历这番变故,我百草堂也不会和萧家药堂有现今的合作共赢。”
萧婉儿看到那抹笑容,脸上又是浮现些不自然。
这次她没有继续之前两家药堂的话题,转而问:“不知陈公子家在何处?”
陈逸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些,平静的回道:
“陈某自幼双亲不在,只跟随师父在山上学习医道,算是四海为家。”
萧婉儿微愣,但听到这话却也驱散了脑海中的杂念,暗怪自己问了不合适的问题。
“陈公子见谅,我只是觉得你与一位故人相似,所以……见谅。”
故人?
陈逸心中一凛,他都表现得如此谨慎了,还能被看出来?
不能吧。
萧婉儿,炸胡属于犯规,你可别吓唬人。
“大小姐不必客气,陈某一介布衣,也算半个江湖人,当不得大小姐如此礼待。”
“陈公子说笑,我还担心礼数不周。”
“哪里……”
见两人你来我往的礼数端正的闲聊,一旁的谢停云脚趾都开始抓地了。
便连沈画棠此刻心中都多有疑惑。
她跟随萧婉儿多年。
类似的场面见过不少。
可往常时候萧婉儿都是落落大方,看似礼待,实则言语神情多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从未像今日这般……拘谨。
沈画棠看着神色微有不自然的萧婉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有方才的“故人”二字。
她思来想去,脑子里也没有跟眼前的陈余老板有半分相似的人。
总归眼下的场面有些古怪。
陈逸自然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几次试探下来,他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萧婉儿看出些“破绽”来了。
因而寒暄几句后,陈逸便决定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