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晾晒药材的竹匾翻扣在泥地里,几株歪脖子石榴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鬼爪般扒在斑驳的土墙上。墙角那口平日打水熬药的老井,此刻黑黢黢的井口竟飘著一层薄薄的、泛著幽蓝萤光的雾气,甜腻中带著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张巡像壁虎般贴在衙署后墙的阴影里,皂靴无声。他鼻翼翕动,捕捉著风中那缕若有若无的甜腥——正是蛇吻咒烟的同源之气!目光如鹰隼扫过庭院,最终钉在西厢值房那扇虚掩的破旧木门上。门缝里,一线昏黄油灯光渗出,却死寂无声。
“赵老六?”张巡压低嗓子,学了两声夜梟叫——这是不良人夜间联络的暗號“鷓鴣哨”。
无人应答。只有夜风吹过破窗欞的“呜呜”声。
张巡心头一沉,猫腰潜至门边,独眼凑近门缝。值房內,油灯如豆,光影摇曳。地上赫然倒著两个身影!正是赵老六和钱老七!两人歪在散乱的草蓆旁,面色青灰,口角掛著白沫,眼皮半睁,瞳孔涣散无光。矮几上,半碗喝剩的粟米粥早已冰凉,碗沿残留著几点幽蓝萤光,与井口雾气同源!
“糟!”张巡瞳孔骤缩,反手拔出腰间横刀,刀锋在月光下泛起一抹幽蓝——正是淬了专克蛇毒的“雄黄精”!
就在他欲破门而入的剎那——
“哐当!”
后院柴扉被人一脚踹开!秦劲夹著吱哇乱叫的小十六,如同蛮牛般冲了进来:“赵老六!钱老七!你俩死透没?没死吱一声!”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西厢值房那扇破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撞开!一道黑影如同受惊的狸猫,自房內阴影中暴射而出,直扑后园矮墙!那人身形瘦小,动作却快得惊人,一身皂色差役服,正是白日里在衙前洒扫的生面孔!
“腌臢货!哪里跑!”秦劲怒吼,独臂將小十六往旁边石榴树下一墩,拔腿就追。小十六被墩得屁股生疼,“嗷”一嗓子,手里的焦黑龟甲脱手飞出,“啪嗒”一声砸在那差役后心!
差役身形一滯,却头也不回,反手向后一扬!
“咻咻咻——!”
三点幽蓝寒星呈品字形,撕裂夜色,直取秦劲面门!寒星未至,腥风已扑面!
“小心毒针!”张巡厉喝,横刀如匹练斩出!“鐺鐺”两声脆响,两点寒星被刀锋磕飞,钉入泥地,“滋啦”冒起青烟。第三点寒星却刁钻无比,擦著刀锋缝隙,毒蛇般噬向秦劲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