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王氏性情明锐刚烈,也被这番话弄得面红耳赤拿了人家的好处,结果將母亲送入南京,这种行为,说的好听点也叫首鼠两端。
而陈锐在喝止了徐渭之后,细细问起登州诸事,最终就连沈束这种老实人都评价戚元敬也太老实了点。
前年和去年上半年还稍微好一些,但去年山东战事爆发之后,登州府在政权、地方治理上实际上已经瘫痪,九县一州,只有两个县令,其他的县令以及知府、知州全都跑路了。
换句话说,如今的登州府,山东总兵官戚继光,是一等一的实权人物。
但在这种情况下,戚继光却不能控制登州府,他不敢像陈锐这样彻底不理会朝廷,甚至敢公然宣布从定海、象山、胶州、海州各地征粮。
虽然有著种种原因,但戚继光连军中粮草都是靠几个卫所的屯田,要不是舟山支援,都快撑不下去了。
这方面,戚继光实在是胆子太小,也太过老实了,要是陈锐,早就將登州府全都揽入怀中了。
其实从军事角度考虑,登州可比舟山要强太多了,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优质兵源,以及矿產等等,即使可能遭到韃靶的扫荡,也足以聚拢太多的资源,可惜陈锐当时考虑到登州可能成为飞地才选择了舟山。
“钱粮肯定是没指望了。”张氏低声说:“大郎,大郎——“”
王氏还是没声,她这次南下一共三件事,其一探望婆婆,其二是小妹与骆尚志的定亲,其三是替戚继光带了一份奏摺。
这份奏摺很简单,请求拨给钱粮戚继光倒是没天真到让朝廷从东南拨钱粮北上,而是希望朝廷下令,许山东巡抚王德拨给登州军钱粮,
在去年大战之后,王德在青州、莱州北部聚拢残卒,重建山东军,手里还是有钱粮的,但因为戚继光与陈锐的关係,一直不肯拨钱粮给登州军,即使张氏入京也没有改变。
王德名义上是山东巡抚,统领山东军政大权,甚至从登州府收纳粮食、税赋--而戚继光却捞不到好处。
这也是沈束嘆息戚继光太老实的一大原因明廷如今居然在山东还有如此威吗?
王氏在心里想,入京这段时日自己也看得清楚,朝中对护卫军颇为忌惮,而元敬与陈锐的关係可能就是朝中大员一直没有给出明確回復的原因。
实际上王氏想的歪了些,还真不是这个原因—只不过如今君臣之间的关係紧张,即使是严嵩、徐阶也不愿意將与舟山有关的消息呈到嘉靖帝面前。
没事非要找骂吗?
所以,王氏带来的这份奏摺,跟石头落入河中—不,落入海中一般,连水都没溅起来。
而反过来,倒是戚继光被御史弹劾—今天迟凤翔、冯惟訥將抄下的奏摺送了过来,弹劾戚继光在登州盗採金矿。
张氏对此是失望、愤慨,而王氏对此是颇为不屑,舟山一船船的粮米、军械送过来,虽然登州军付不起钱,但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再说也不可能什么都靠舟山,登州军原先千五骑兵,四千步卒,如今已经扩编到两千余骑兵,
步卒七千,耗费的军资如流水。
要不是开採金矿,戚继光早就撑不下去了,朝中居然还要弹劾,弹劾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