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日子不错,碰到的有趣傢伙好多。”
今晚很过癮:但劳逸结合最重要,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那——就到这了?”
兜兜哈欠打到一半,戛然而止——
“哎呀?李特工跟博士呢?”
他忽地意识到,一起来的两个同伴全被自己拋到脑后去了:
前头轰轰隆隆,跟[楼中女巫]打穿了大半个地下分部;又跟科长在这四十五楼乒桌球乓打了三十分钟,就算是聋子也该知道兜兜到底在哪--
兜兜前面找广播站的时候跑了半天,也没看著李查克说的那间医务室。
既然那两个人现在都还没有找过来,那不是自顾自逃命去了,就可能是死在了分部的某个角落里。
“命薄,真是命薄呀可怜的博士和李老特工--不对!前面那些肚子里长电线的尸体里面又没有他们两个;他们对爱有这么深的理解嘛?连我都嘴巴吐电线了。”
——
想到这,兜兜又纵身跳回地下分部、四处转悠了会。他几乎跑遍了整个秘密基地的残余部分,最终在走廊的一面墙上,找到了则留言:
[兜兜:博士肚子不舒服,我带他去看病。]
留言是用扫帚蘸著某种淡黄色液体写出来的,一个个大字糊满整面墙壁;看起来脏兮兮的。
兜兜凑近嗅了嗅,倒没闻到什么怪味:
“誒?他们该不会故意躲著我,自己先跑了吧。有这么懒吗?只是帮忙做个暑假作业誒;不是数学系博士跟什么王牌特工吗?真小气小气大王。”
他嘴上这么说,倒不怎么真的生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那样身体强壮、乐於助人;加上作业又那么难。换位思考一下,兜兜也不肯帮別人做数学作业。
大概明白了两位同伴的去向,兜兜重新跃上一路追杀科长所留下的垂直空洞、跳回到第四十五层:毕竟都熬穿了整个夜晚,不如看一下日出再走。
再往上的楼层,兜兜就没打算去了--他打算等寿竹151彻底修建完毕,再坐电梯到顶层。
【不要把好玩的东西都一次性做完了,要留点给以后。细水长流嘛。】
兜兜挠挠鼻子,对自己的生活智慧感到满意。
清晨將至时的刺人气流从高空吹入,周围没有任何窗格能够阻隔——之前发生的大战、让这里成了废墟。
跟整个寿竹151大厦相比,这些损伤看起来不值一提:但建筑结构受到的伤害究竟有多少,兜兜就不知道了。
说不定亚欧邮政有什么超能力建筑工人呢?过来隨便舞上几下,今天打架弄坏的东西就都修好了。
虽然还不是寿竹151大厦的楼顶,但当他站在这里--城市中已经没有东西能遮盖兜兜的视野。
芒街像片灰白苔蘚铺在地面;再过一会儿,便会有早起市民如蚁群奔走、穿行於其中。
兜兜盯了半天,还是没能在这个角度找著自己家在哪.
但太阳已然浮出芒街市群山的边角,空气比最深夜时还要冰凉:这颗离地球千万里的燃烧火球,它模糊苍白的圆圈外缘戳进了天空--
却被穹顶中爸爸妈妈们无穷无尽的面孔所淹没。
他们睁著红肿的、泛黄的眼睛,球结膜上的血丝比铁轨还要粗壮,相互交织、成了铁路图。脸庞的边缘黏连虬结,似乎被强酸融成一整片天顶;嘴巴张合,舌头如粉红色的山脉般耸动;尖叫、嘶吼和咆哮永不停歇。
可一切都无声无息,兜兜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要是自己能够飞翔、离这些面孔更近一点;或许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
无论白天或是黑夜,他们都在天空里这么看著兜兜。他觉得这景象还是蛮有趣的,就算过去了三年也看不腻:
兜兜之前跟数学家说的確实是真话:他的父母都在天上。
【是不是该学点读唇语?】
兜兜朝他们挥挥手,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便通宵了。一夜没合眼,兜兜虽然不觉得困、但却有些怀念家里头的床铺。
他忽地有些好奇--当其他拥有迷狂的人.当科长或楼中女巫望向天空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
“管他呢。肯定都没我看到的好玩.”
兜兜伸了个懒腰,从四十五楼的破口纵身跃下、回家去了--得赶紧休息,过两天同桌还要来家里帮他拼模型:
“哪里都没有家里好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