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254.决战

初春的风裹挟著江南特有的湿意，掠过苏州府城高耸的墙垛，令军旗猎猎作响。

陈霄端坐於中军高台，望著眼前这座被经营得铁桶般的城池，默默呼出一口气。

面前的坚城，便是苏州府的府城。

城墙高四丈有余，在薄雾中森然聂立，城墙上军旗招展，守军的身影如同蚁附，密密麻麻，如同天上的繁星。

这里，大概就是决定气数的最后一战了。

陈霄默默想著，他神色沉静，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军阵。

这一年之中，他已然消化了镇江，常州这两府之地，魔下兵马精壮，甲胃鲜明。

虽然里面大部分都是没有经歷过战火的新兵，但此战过后，便不再是了。

为了这一战，自己徵兵五万，並歷数慕容桀十大罪状，起出三万大军，只留两万镇守三府，號称五万，东征苏州。

“慕容桀！”

下一秒，一名驍骑官在一眾士卒的簇拥下来到城墙前，声音高亢，清晰无比地迴荡在双方阵前。

“尔等窃据苏州，越称制，勾结妖道，祸乱江南，今日，招討使奉天討逆，歷数尔十大罪状，以告天下！”

说著，这名驍骑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其一，弒父夺权，灭绝人伦！尔为慕容氏长子，不思孝悌，反以鳩毒加害生父慕容城，囚禁高堂，强夺印信兵符，行此禽兽不如之举，天地不容！”

城头上，听著对手那如同洪钟般的声响，慕容桀脸色瞬间铁青。

“其二，勾结妖邪，褻瀆正道！尔倚仗玄妙观妖道玉璣子，以邪术蛊惑人心，残害忠良，使妖氛瀰漫，人神共愤！”

玉璣子身形微晃，脸色难看至极，玄妙观在江寧被连根拔起，道统被毁，是他心中永久的痛和耻辱。

“其三，穷兵默武，害黎庶！尔为逞一已私慾，屡启战端，常州府城，豪族何辜？尔竟纵兵屠戮，鸡犬不留，松江之地，本为义民抗清所在，尔为夺其基业，暗杀首领张魁，煽动內乱，趁火打劫，致使生灵涂炭，此乃暴虐无道之极！”

“其四，横徵暴敛，敲骨吸髓！尔占据苏松膏腴之地，不思养民，反行竭泽而渔之策！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强征民夫如驱牛马，致使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民脂民膏尽入尔私囊，供尔穷奢极欲！”

“其五，任人唯亲，阻塞贤路—.

“其六，暗通款曲，首鼠两端—“

隨著念出一条条罪状，城头之上，慕容桀手按剑柄，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拔出佩剑指向城下，“贾璋小儿，休得血口喷人，妖言惑眾，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

然而，箭矢刚刚射出，这名驍骑官身侧，便有一眾士卒举起盾牌，將箭矢一一挡下。

后方，陈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不再理会城上的无能狂怒，他目光转向身后军阵，猛地抽出腰间长剑，斜指天空。

“慕容桀十大罪，罄竹难书！天厌之，地厌之，人亦厌之！三军听令一一“在！”

剎那间，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响彻，震得大地震颤，也令城墙上的守军面色骤变。

“攻城，诛此国贼，还江南朗朗乾坤！”

“诛国贼，还乾坤！”

三万军士的怒吼匯聚成一股气浪洪流，直衝云霄。

“慕容公子，不必动气。”

慕容桀身侧，玉璣子道袍飘拂，他冷笑著指向脚下被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雄城。

“苏州城高四丈，护城河引太湖水深阔如渊，滚木石，火油金汁堆积如山，粮秣足支一年有余，城內豪族尽在我玄妙观掌控之中，绝无开门献城之虞。”

“不仅如此，在松江，陆先生已率一万五千精兵备好舟船，只待此间固守月余，敌军疲，我出城击其前，乘风舟师袭其后，彼时———.“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便是贾璋小儿授首之日！”

慕容桀闻言，紧绷的嘴角微微鬆动。

是啊，他还有翻盘的资本，松江虽未完全消化，但陆乘风那支生力军便是奇兵，他望向城外大军中端坐中央的身影，心头恨意翻涌。

常州之败，石破天之死，新仇旧恨，今日便在城下做个了断！

与此同时，陈霄已然全军动员完毕，他再次望向苏州城头，观气之眼开启，在常人眼中固若金汤的苏州城，在他的视界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浓重如墨的劫气混杂著无数枉死者的怨念，如同沸腾的狼烟，自城中心滚滚升腾著，將原本代表慕容桀潜龙气运的赤死死缠绕侵蚀。

代表著慕容桀的赤蟒早已菱靡不振，鳞甲黯淡，在汹涌的黑红劫云中嘶吼挣扎，发出无声的咆哮。

“困兽犹斗，劫云压顶“

陈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身旁林黛玉，薛宝釵等核心將领的耳中。

“慕容桀倒行逆施，弒父夺权，穷兵武，更兼勾结邪教，茶毒百姓，早已天怒人怨，这苏州城看似金汤，其实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今日，便是此人兵败身死之时。”

他不再看城头那故作镇定的身影，微微侧首，对身后一名亲卫统领道，“传令，火工部准备。”

“得令！”

亲卫统领大喝一声，迅速策马向后阵奔去。

命令层层传递，中军后方，一支被黑布覆盖的车队缓缓驶向阵前，隨即掀开了偽装。

下一秒，十几尊造型奇异的钢铁巨兽显露身形，炮管修长，炮身结构迥异於此世任何前装滑膛炮，看起来狞而又诡异。

而最显眼的，便是那后部精巧的闭锁装置，这正是陈霄蛰伏一年，亲自参与设计指导，集合三府能工巧匠，秘密打造出的攻城利器。

后装线膛炮！

这一年的等待中，陈霄也不是毫无作为，他秘密徵调了铁匠以及火炮人才，创立了火工部，除了少数核心將领，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部门存在。

儘管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有限，但用人手工刻出膛线也是可行的，只要有了线膛，那火炮的射程和准度，便瞬间上了一个巨大的台阶。

实际上16世纪开始，西方就有在炮膛上刻制螺旋膛线的试验，而到了1694年，德国纽伦堡便製造出了51毫米线膛炮。

而到了1846年，义大利g.卡瓦利製成后装线膛炮射程最高为5103米，方向偏差仅4.77米。

因此，作为这个时代已有的技术，陈霄拿出的后装线膛炮並没有被天道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