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虽已经罢官,可歷任宗正、大鸿臚,两任司空,又做过司徒、太尉,根基颇深。”
刘方静听端详,封諝目光又落在另一个名字上。
“刘硕,极少露面,关於他的消息很少,世人甚至都快忘了恆帝还有这么一个王弟。”
“士林对他的评价,嗜酒贪杯,多有过失,连平原国也是由其母亲马贵人代理国事。”
“至於弘农刘宽,其父其祖皆位列三公,就算他不是宗亲,也能与弘农杨氏並肩。”
“恆帝时任尚书令,因为政宽恕享誉海內,善观星象占卜,又精算术历象,与刘宠一样,都被称为通儒。”
听著封諝娓娓道来,刘方回忆起建寧元年,刘宽在华光殿侍讲,教授刘宏的场景。
“审理渤海王谋逆一案时,可是先从这位宗正手中过了一遍?”
封諝垂首,“正是……”
“如今宫中有传闻,说他即將升任太尉……”
又是建寧元年,还与渤海王之死有关?
刘方思绪闪过,抬手示意封諝继续说下去。
“刘郃,河间一脉,与大人现在的皇叔身份同辈,算大人的从兄。”
“任大鸿臚之后,与各部胡人、各地宗室都往来密切。”
封諝顿了顿,“他胞兄刘倏,正是当年与竇氏一同商议,前往河间迎立陛下的那位”
“当年迎陛下继位,本是大功一件,可是被被侯览、王甫设计陷害,惨遭截杀。”
“此案也是发生於建寧元年。”
话落,刘方的脸色隨之一暗。
“最后的这位刘猛,也担任过宗正,是上一任的司隶校尉。”
“熹平元年,因“朱雀闕誹谤案”被贬为諫议大夫,之后段熲接任司隶校尉。”
“第二次党錮又因包庇士人遭弹劾……自建寧元年起,便与党人往来密切,与曹节、王甫势同水火。”
刘方忽然轻笑,“元惑……”
“可感觉,这刘猛与子將有些相似?”
封諝頷首,“大人的意思是……”
“他便是陛下选出的,如许子將一般,在士人中的暗子?”
刘方並未作答。
残月西斜,他望向宫墙方向。
建寧元年……太平变故……宗亲夜宴……
刘宏这是要把这盘蛰伏的大棋,在他面前掀起一角吗?
……
刘方的靴底碾过丹墀青砖,脚步如鼓,在樑柱间往復迴荡。
远远望见张让,还是提著灯,眼角带笑的模样。
他迎上前来,引著刘方一步步踏入殿中。
只是刚踏入殿中。
便听到一声“皇叔”,一声“元义公”。
唤皇叔的正是端坐正中的刘宏。
称呼元义公的是坐在最下位,一位身著青衫、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应是諫议大夫刘猛了。
刘方还未回应,忽又听得四声“贤弟”接踵而至,让他一时有些发怔。
右列首位,平原王刘硕斜倚在席位上,面上带著几分轻佻的笑意,正朝著他拱手。
次位的大鸿臚刘郃,长髯垂胸,一脸正色,亦是含笑开口。
这两人唤他贤弟,倒还在情理之中,毕竟论起这明面上的宗族辈分,彼此间確有几分亲厚。
可左列首位与次位的两位这般称呼,却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次位老者虽已鹤髮苍苍,却精神矍鑠。
而那首位……是一位比次位更老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