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之是王谧的族弟,王谧怎么死的,他心知肚明。
同样,谢家之所以还能出现在朝廷上,完全是刘裕惦念着他是北府都督谢玄的侄儿。
当初桓玄篡位,谢裕极得青睐,常与其共乘一车。
谢裕赶紧拱手:“车骑将军功震寰宇,江山社稷皆倚赖之,今为丞相,顺应人心!”
王镇之道:“车骑将军为相,陛下可高枕无忧,江山社稷亦可高枕无忧。”
他二人点头,其他也纷纷表态,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不过刘裕却大笑三声,“诸位好意心领了,然裕德浅智寡,实不堪重任,此事日后再议。”
司马德文眼中的忧虑更深了。
既然有人提出来,肯定就不会这么不了了之,三辞三让的道理谁都知道……
朝议散去,司马德文失魂落魄的坐着牛车,返回琅琊王府。
刘裕和刘道规这一番闹腾,让司马家越发岌岌可危了。
丞相的下一步就是国公,国公之后便是王……
刚到府前,车还停稳,老仆就迎了上来,低声道:“殿下,谯王殿下等候多时。”
司马德文直接从车上一跃而下,跟着老仆快步朝府中行去。
司马尚之坐在软榻上,闭目沉思,仿佛睡着了,面前案几上茶具中冒出淡淡白烟。
“叔父!”
“唔,刘道规请封行台,刘裕可曾反对?”司马尚之眼睛并没有睁开。
司马德文朝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才将门亲手合上,“未曾,还觊觎丞相之位。”
“狼子野心,我晋室危矣,王谢两家已被吓破了胆,靠不住了,若要阻止他们,只能另寻助力。”
“何人?”司马德文满眼期待。
如今能指望的只有这个叔父。
谯王一系镇守广陵,手上有些兵权,自从武陵王司马遵死后,司马尚之在宗族中的威望越来越高。
当初起兵反桓,司马尚之也是其中一员。
武陵太守司马休之是他的四弟。
“刘毅。”司马尚之睁开眼。
司马德文失望不已,“刘毅?此人亦非善类,且老奸巨猾,安肯为我们所用?”
“肯不肯为我们所用,不是他说了算,如今南燕覆灭,妖贼平定,刘氏二贼之敌便只剩下他。”
“就算他肯为我们所用,也非二刘之敌,区区一个南豫州,如何与他们抗衡?他们兄弟一唱一和,一个请封行台,一个请封丞相,倒是在瓦解陛下威信。”
司马尚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权柄是个好东西,一旦捏在手中,便不想轻易交出,刘裕刘道规皆虎狼之辈,一山不容二虎,怎会安分守己?之所以还未反目成仇,是刘裕知道自身实力不足,刘毅固然不是他们对手,但若是投奔刘裕,增强其实力,又当如何?”
论内斗,司马家的人个个天赋异禀,当年八王之乱,司马家的兄弟手足叔伯子侄斗的天昏地暗。
以己度人,刘氏兄弟必然会反目,没人经受权力的诱惑。
司马德文眼睛一亮,“叔父高明,以刘裕之性,得刘毅之助,定然会与刘道规龃龉不入,迟早兵戎相见。”
“雄才大略之人,往往亦是雄猜之人,普天之下古往今来,谁不为自家门户计?刘裕只是不说口而已,你除了在刘裕身上下功夫,还要在他子嗣身上提前着力,就算天不佑我晋室,也要让他刘家手足相残!”
司马尚之眼中升起一抹阴冷怨毒之色。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就算扳倒了刘裕和刘道规,晋室也不会获得新生。
妖贼破坏了司马家的根基,打破了士族之间的平衡,桓玄篡位,更是令司马家威严扫地。
司马德宗之所以还坐在皇位上,只是因为刘裕和刘道规的功绩不够。
但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二人已经动起了行台和丞相的心思,这是在向朝野释放信号。
司马德文笑道:“侄儿准备启用刘义符和刘义真为司马,二人出身贫贱,姑且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士族风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