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芬里斯的星球意志

眼见燃烧者碎片进入洛希随身携带的超立方迷宫，黎曼鲁斯一直紧绷着的肌肉才稍微放松了些。

身为解放了本质的基因原体，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星神碎片的极度危险。

虽然他可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他带来的这些太空野狼那就难说了。

在一个暴走的星神碎片面前，像是阿斯塔特这种精英单位，和普通的凡人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搞定了？”他嗡声问道。

“暂时控制了。”洛希点点头，用只有鲁斯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同时目光再次投向这片废墟，“但我们的疑问还没有解答。”

他拿起那个收容了燃烧者碎片的微型迷宫，通过意念直接向其中的星神碎片提问道。

“尼亚德拉扎萨，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摧毁了这个囚禁你的墓穴世界？那些太空死灵都去哪了？”

微型迷宫中传出一道极其微弱，充满不甘却又不得不回答的声音。

【大概在一千多个星球的公转周期以前……具体记忆已经混淆，残破的我对时间的感觉很模糊……】

【我被囚禁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感知非常有限。

只记得某一天，整个墓穴世界突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远比这个冰封星球正常的地质活动要狂暴得多。】

【大地裂开巨大的缝隙，还在静滞力场中沉睡的太空死灵，他们的休眠舱和维护系统很多都直接被震碎，挤压变形，甚至被涌入的地底熔岩吞没，许多自动防御系统和构造体还没来得及激活就被摧毁。】

【我那时被惊醒，但仅能感受到外界的毁灭性能量，我本以为这股力量会摧毁束缚我囚笼，然后我就有了逃生的机会，但是可惜这一切并未发生。】

燃烧者的意念带着一丝困惑，似乎它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当时的状况。

【地震和岩浆毁灭了大部分区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只有死寂。

再后来，震动平息，墓穴世界彻底瘫痪，只剩下我这个超立方迷宫因为其独特的物理性质还在低功率运转，苟延残喘。】

【至于到底是什么造成的……我被困在迷宫核心，无法准确感知外界的细节。

我只知道，那不像是我知道的任何已知种族的手段，也不像是太空死灵的内讧，更像是一种蛮横的，纯粹的物理性毁灭。】

黎曼鲁斯听着燃烧者碎片的自述，眉头越皱越紧。

“一千多年前？芬里斯星系还处在纷争时代末期，这里的人类还在星球上和严酷的自然环境战斗，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摧毁一个太空死灵墓穴世界。”

“除了人类，还有谁有这个力量，那些艾达灵族？”

洛希看向塔拉辛：“大收藏家，银河街溜子，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们这里要是说对千年前的事情比较清楚的话，也只有你了。”

塔拉辛顿时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我的记忆模块中没有记录，涅克蒙达王朝的这个分支墓穴世界位置隐秘，其毁灭未曾记录在任何已知的编年史中。”

“从残留的痕迹看，袭击者手段粗暴高效，目的明确，并且清理得很干净。

除了无法轻易处理的星神碎片和彻底损毁的建筑结构，几乎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欧瑞坎则开始他的老本行，再次对时间线进行了观测。

“这里存在着强大的灵能反应，时空结构紊乱，无法进行有效溯源。”

“我看不到过去发生了什么，过去的时间线一片迷雾。”

洛希陷入沉思，一个能摧毁太空死灵墓穴世界，却又不留下明显痕迹的神秘力量。

它到底为何而来？为何独独留下燃烧者碎片？

这个问题如果不搞清楚，可能黎曼鲁斯以后睡觉也不安稳了。

“大人，”一名太空野狼技术军士上前报告，“根据扫描显示，这里的地下空腔结构极其不稳定，之前的钻探和能量波动可能加速了它的崩溃进程，建议尽快撤离。”

黎曼鲁斯看向洛希，洛希点了点头。

此行的主要目标已经达成，继续留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地方并非明智之举。

“狼群，撤退！”鲁斯低吼一声，率先向隧道走去。

就在队伍沿着钻探隧道快速撤离，即将抵达地表之时，洛希的灵能感知猛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浩瀚磅礴的力量，正从米德加迪亚星球的四面八方悄然涌现。

它并没有亚空间能量那般污秽与混乱，反而带着一种冰冷古老的纯净。

这股力量如同苏醒的巨兽，缓慢而坚定地开始弥漫收束，目标直指他手中那个收容了燃烧者碎片的超立方迷宫。

它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由星球的地脉、磁场、甚至呼啸的风雪共同编织而成，温和却不容抗拒地试图将星神碎片拉回地底，重新封印起来。

“嗯？”洛希立刻停下脚步，神色变得凝重。

他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怎么了？”黎曼鲁斯瞬间警觉，战斧已然握紧，狼一般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冰封的隧道壁。

身为芬里斯的狼王，黎曼鲁斯觉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来自芬里斯冰天雪地的冷冽寒流，是一种肃杀中蕴含着生机的独特气息。

“有东西……不想让我们带走它。”

洛希抬起手，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他能感觉到那股纯净的灵能力量正与超立方迷宫外壳产生细微的共鸣，似乎试图渗透进去，重新加固那本已衰弱的束缚。

他没有选择与之对抗，而是缓缓释放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地触碰并向那股庞大的陌生意识探去。

“你是谁？”洛希发出询问。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阵嘈杂的声响，仿佛冰川移动碾碎山脉发出的沉闷噪声。

就在洛希都感到奇怪，甚至以为对方不想回答时，一个迟缓的宏大意念，缓缓给出了回答。

【……危险……碎片……必须……禁锢……】

那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并没有非常清晰的自我意识，更像是一基于漫长岁月形成的原始本能。

“为什么？”洛希继续追问，“它已被控制，不会继续危害这个世界。”

【……不……】那个声音回答道。

【它的…存在…即是扰动…它的热量会融化冰盖…它的躁动…会撕裂大地…】

这股意念庞大却单纯，它关心的并非星神本身的邪恶，而是其客观存在对星球物理环境的破坏性影响。

洛希心中一动，立刻追问道：

“所以是你，摧毁了地下的太空死灵墓穴世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是的……】

【外来者…深植于星球内部…它们带来…不适…改变它们唤醒……危险的热源…必须…清除……】

洛希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贯通了一切线索。

塔拉辛和欧瑞坎找不到袭击者的痕迹，是因为袭击者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存在。

毁灭那个太空死灵墓穴世界的，就是米德加迪亚星球本身。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米德加迪亚所连接的，那个更为宏大古老的意志——芬里斯星球意志。

太空死灵将墓穴世界修建在星球深处，其目的就是保护它们的墓穴世界不受外界的干扰和影响，以长期稳定地维持囚禁燃烧者的超立方迷宫运转。

墓穴世界在米德加迪亚的地下深处不断地扩张，那些不会休眠的冥工圣甲虫、冥工蜘蛛、冥工幽魂会开采星球的自然矿物，以维护墓穴世界的正常损耗。

这一切对于星球而言，就像体内生长的肿瘤细胞和不断发炎的病灶，绝对不算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拥有自我意识的芬里斯星球来说，这个近在咫尺的墓穴世界及其关押的“危险热源”，毫无疑问是对自身稳定和其庇护下生灵的长期威胁。

于是，在一千多年前，积蓄了足够力量，亦或者说被持续刺激，忍耐终于达到临界点的星球意识，发动了一次精准的自卫反击。

它直接操控了米德加迪亚的地质活动，引发了一场针对性的超级地震和火山喷发，从物理层面粗暴地摧毁了墓穴世界的大部分结构，将无数沉睡的太空死灵及其造物彻底埋撕碎埋葬。

太空死灵的墓穴世界的确有着强大的防御力，由黑石和死灵合金打造的各种建筑不仅强度远超人类想象，在冥工圣甲虫等单位的维护下，还能够自我修复。

可以说，就算是星球被一颗小行星给撞了，墓穴世界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这次的袭击来自星球本身，墓穴世界的防御系统根本无从预警和识别，它们能防御外敌，却无法防御自然之怒。

这也是为什么破坏痕迹显得如此原始且暴力，并且几乎没有留下外来袭击者的证据。

芬里斯的星球意识成功摧毁了墓穴世界，但对于那个科技含量极高，同时涉及超维时空的囚笼它无法彻底破坏，只能将其隔离在地下，防止其中的“危险热源”泄露。

而现在，洛希要将这个“热源”带走，脱离了星球意识的压制范围，这触发了其本能的防御机制。

“我明白了……”洛希喃喃自语，他将自己的理解和推测迅速告知了黎曼鲁斯。

狼王听得目瞪口呆，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是说，是芬里斯的万物之灵干掉了那些排骨，还一直监视着这玩意儿？”

他指着洛希手中关押燃烧者碎片的容器，眼神复杂地看向脚下的土地。

芬里斯人信仰众神，他们更是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家园芬里斯有着自己独特的意志和力量。

像是太空野狼军团的符文牧师，他们的灵能力量并非直接来自亚空间，而是来自芬里斯的万物之灵，并且可以通过盔甲上的符文和图腾进行引导控制。

但即便是鲁斯都从未想过，这芬里斯的万物之灵竟能如此具象化地展现力量，甚至跨越星空影响到另一颗星球！

在太空野狼们还没有诞生的时候，芬里斯就已经在替人类扫除那些致命的危险，隐藏了一块星神碎片。

“的确可以这么理解。”洛希点头，继续与那股星球意识沟通。

“听着，芬里斯的万物之灵，”洛希尝试解释，“我带它离开，并非是为了释放它。我将把它带离你的星系，带到遥远之处进行控制和研究，它不会再威胁到你和你的孩子。”

万物之灵的回应充满了不信任的滞涩感。

【为何要信任？…碎片渴望自由…渴望燃烧…一旦脱离束缚…必将归来…复仇……】

燃烧者碎片那充满毁灭欲望的本质，给芬里斯的万物之灵留下了太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