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到今,帝王將相家极少有亲情。
为了爭夺权力而薄情寡恩者,比比皆是。
兄弒弟,弟弒兄,父杀子,子弒父,君杀臣,臣弒君.
固有印象下:
若刘禪与刘封不爭,必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若刘禪与刘封相爭,方为隱藏暗处的真相。
莫说多疑的曹丕会猜疑,就连大汉內部朝野內外会猜疑的都不知凡几。
能闹得满城皆知,除了有人推波助澜外,亦是大眾对帝王將相家爭权夺利的固有印象。
兵法:出其不意。
刘封想用常规的方式去攻取寿春,显然是不现实的。
满宠守不住合肥並非是能力差,而是合肥本身就称不上坚城大城。
可寿春不同。
大城,依山,环水,歷史久远,屡屡扩修
再加上背靠豫州,后方郡县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寿春运送物资。
莫说刘封只有五万大军,即便十万大军也拿不下有良將重兵驻守还不缺物资的寿春。
这也是为何刘封会说:想破寿春,得另外再开闢一处战场,方有可趁之机。
开闢第二战场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机会断掉寿春的后方物资运送,没了物资,再坚固的城池都只是守城方的坟墓。
至於孙礼猜测的“淮河水涨,引水灌淹寿春”,刘封虽有想过但並未列为第一战术。
水攻对天时的依赖性太强。
將破寿春的希望寄托在几个月后淮河水涨,刘封不如考虑下砸个几十万匹蜀锦去收买寿春的魏方將士。
“佯攻鲁阳,需要打到什么程度?”刘禪又问。
佯攻也分强弱。
这决定了刘禪要投入多少的人力、物力来打这一场佯攻。
刘封的回答如常的与眾不同:“若太子能將佯攻打成主攻,太子就是主攻!”
刘禪顿时愣住。
將佯攻打成主攻,我就是主攻?
佯攻还能这么理解的?
“愚弟愚昧,还请兄长解惑。”刘禪谦逊求问。
若不能真正理解刘封的意图,刘禪这佯攻也不知道该如何打。
刘封又指向地图中的陇右,轻笑提醒:“太子可还记得当初兵出陇右时,领的军务是佯攻还是主攻?”
刘禪再次愣住:“这”
回想一开始,刘禪统兵打陇右是满足李严等人诉求的主攻,荆州方面为策应;
后来诸葛亮考虑到陇右的具体情况决定冬季试探性用兵,结果超额完成军务夺得了天水,试探性用兵变成了正式强攻,明面上成了主攻;
紧接著刘备又出现在宛城,皇帝亲征,宛城又变成了主攻;
而最终却又成了陇右和宛城都是佯攻,刘封奇袭长安才是主攻。
一场大战,主次不断变化。
而决定谁是主攻谁是佯攻的,又在於具体的战局变化。
荆州战场和扬州战场,虽然因孙权的彻底归附而都由大汉在执掌,但实际上荆州战场和扬州战场本质依旧是两个不同的战场。
只不过江东的话事人由孙权换成了刘封。
刘封打合肥,没用荆州的兵马;刘禪打鲁阳,同样不需要用江东的兵马。
与其说是在让刘禪佯攻,倒不如说是刘封刘禪各领一州之兵,联手北伐。
刘封方才那句“若太子能將佯攻打成主攻,太子就是主攻!”,是考虑到刘禪的军事水平,先定一个下限。
至於刘禪能不能打出上限,犹未可知。
正常情况下:曹丕君臣在分析刘封刘禪的军事水平后,不会有任何怀疑,基本都会认定刘封才是主攻。
然而。
现在的局势稍有不同。
曹丕不相信帝王將相家的兄弟会“不爭”,若刘禪聚荆州之兵走宛城出兵,绝无可能是跟刘封配合,更可能是在跟刘封爭功!
仔细回想后,刘禪恍然。
“弟会尽力而为的!”
不论是佯攻还是主攻,刘禪都会尽力一试。
刘封愿意將权力拱手让给刘禪,其实也有刘禪“乖宝宝”个性的原因在。
刘禪就像一张白纸,遇贤则明,遇庸则昏。
只要善加引导,即便比不上歷代明君,也能得个贤君的美誉。
自古以来的君与臣,歷来都是相互成就的。
刘禪的坦然,让刘封更生宠溺之心。
不论曹丕如何想,不论外人如何想,刘禪对刘封而言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弟弟,刘封不宠谁宠?
刘封又道:“皇后今夜宴请我和太子,正好佯装我二人不和。”
刘禪微微一惊:“皇后待弟如亲母,欺骗皇后,不太好吧?”
刘封轻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仅要骗皇后,还得连父皇以及公卿眾臣一起骗。既然曹丕希望我兄弟二人不和,那我兄弟二人就不能太和睦。”
刘禪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在刘封的提点下也逐渐明悟。
身为儿子和臣子,骗刘备和吴皇后是不对的,可若为了能骗到曹丕,那过程就不重要了。
沉思片刻,刘禪又问:“可白日在大殿,弟已將李邈罢官遣返且又勒令公卿眾臣不得再妄论流言,如今又如何能瞒得住公卿眾臣?”
刘封嘴角微微一勾:“虽然李邈对我不敬,但念在李邈兄长和两个弟弟都在尽职尽责的为太子治理益州,就给李邈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太子可派霍弋暗中去寻李邈,让李邈在城外暂住数日以观李邈反应,若李邈能沉得住气,则可用;若李邈沉不住气,则另选贤能。”
诚然。
刘封对李邈这个脑抽的很厌恶。
然而。
处於刘封这个位置,是不能凭喜好用人的。
贤才有贤才的用法,庸才有庸才的用法,奸人有奸人的用法,腐儒有腐儒的用法.
欲行大事,就不可能让水变得至清。
相较而言,李邈还不是潘濬这类直接易主而事的,刘封的器量能够容忍“当前”的李邈。
隨后。
刘封又將具体的细节给刘禪讲解。
一直到了傍晚。
二人材联袂来寻吴皇后。
吴皇后不知刘封刘禪的计划,只是吩咐眾侍將好酒好菜端上。
宴中。
刘禪破天荒的头一回饮酒。
理由是江陵城会出现流言都是刘禪御下不严的过错,刘禪要借敬酒向刘封赔礼。
刘封也配合刘禪的表演。
一来二去,刘禪就喝得满脸通红。
酒劲一上来,刘禪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若弟也能如兄长一般常年待在父皇身边,统兵作战定也不会逊於兄长。”
刘封故作大笑:“太子此言差矣。自古文武有別,太子习文,只需如萧何一般镇国家,抚百姓,给餉馈,不绝粮道,就足够了。统兵作战的事,为兄一力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