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看,太阳要下山了。
贝尔法斯特的晨雾里混杂着硝烟味。
第三空降旅的先头部队正沿着 m1高速公路向北推进。
“挑战者“坦克的履带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履带齿间甩出的泥浆溅在路边的路牌上,“距离贝尔法斯特市中心 12英里“的字样被糊成模糊的褐色。
上面也许沾着屎。
“保持警惕,各单位间距拉大到 50米。“
旅长霍金斯上校的声音通过电台传到每辆战车。
突然,前方 300米处的废弃纺织厂屋顶闪过一道反光。
“rpg!“炮手米勒的嘶吼还没落地,火箭弹拖着灰白色尾迹已经窜到眼前。
“哐当——“
坦克的反应装甲炸开一团橘红色火球,冲击波掀得车身剧烈摇晃,米勒的额头撞在炮长镜上,瞬间渗出血,头晕目眩。
还没等他回过神,公路两侧的排水沟里突然窜起数十条身影。
他们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脸上涂着煤灰,手里的 ak-47喷吐着火舌,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发出脆响。更可怕的是那些扛着反坦克火箭筒的年轻人,他们甚至不隐蔽,就站在路中间瞄准履带连接处,像在进行一场死亡仪式。
“左边!他们想炸断履带!“车长嘶吼着拉动操纵杆,坦克炮管猛地转向,高爆弹轰塌了半边厂房,砖石碎块中传来几声闷响,但更多的人影从废墟里涌出来。
一辆“武士“步战车试图加速冲过伏击圈,却被从天桥上抛下的钢丝绳缠住履带,还没等乘员跳车,三个裹着防火毯的身影就抱着炸药包滚到车底,导火索在晨雾里滋滋燃烧。
“不——!“步战车车长刚推开舱盖,剧烈的爆炸就将战车掀离地面,零件和人体碎块像雨点般砸在公路上。那三个年轻人的身影在火光中定格成黑色剪影,随即被冲击波撕碎。
霍金斯上校看着电台里不断跳红的坐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些抵抗者根本不在乎伤亡,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冲击钢铁洪流——有人骑着摩托车冲向坦克履带,车后座的人举着燃烧瓶往发动机舱里扔;有人趴在公路排水沟里,用炸药包炸毁路面,让坦克陷入弹坑;甚至有老太太从废墟里冲出来,手里攥着捆在一起的手榴弹,在离坦克还有十米的地方被机枪扫倒,手榴弹滚到坦克履带边,沉闷地炸响。
现代战争…
还是那句老话,狗绑着炸弹,都能打死几十号人。
“停止推进!构筑环形防御!“
霍金斯终于下令,他看着公路两侧不断倒下的身影,突然想起祖父讲述的敦刻尔克撤退。
那时德军也是这样,用轻型武器迟滞着机械化部队。
当太阳升到头顶时,先头部队只前进了3英里,公路上布满燃烧的战车残骸和路障。
抵抗者们像潮水般退入城市边缘的居民区,留下的只有弹痕累累的街道和霍金斯手里那份阵亡名单:27人死亡,11辆战车损毁,弹药消耗超过预期的 40%……
唐宁街 10号的咖啡还没煮好,国防大臣戴维森爵士就攥着报表冲进了首相办公室,他眼下的黑眼圈比领带颜色还深,报表上的数字红得刺眼。
“首相,我们撑不住了。“戴维森把报表拍在桌上,“第三空降旅的弹药储备只剩 30%,'挑战者'坦克的 120mm炮弹需要从德国仓库调运,光运输费就要 800万英镑。还有那些受损战车的维修,至少需要 1200万——“
“又要钱?“首相的手指深深掐进太阳穴,三天前抵押资产换来的资金像流水般消失,“我昨天刚批准给皇家海军拨付护航经费,财政部的账户已经见底了。“
“前线在流血!“戴维森提高了音量。
“霍金斯上校的电报说,抵抗者在居民区挖了地道,他们从下水道里突然冒出来袭击巡逻队,昨天有个班的士兵被围困在超市里,靠罐头和矿泉水撑了 12小时。我们需要更多的夜视仪、防弹衣,还有清剿用的催泪瓦斯,这些都要钱!“
首相盯着窗外的阴雨,伦敦金融城的尖顶在雾中若隐若现,那些买下英国资产的资本大鳄们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喝着香槟,而他却要为催泪瓦斯的经费发愁。
“去跟银翼资本和赤道贸易谈。“首相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告诉他们,我可以把苏格兰电力公司的股份再让渡 5%,让他们立刻打 2000万过来。“
戴维森愣住了:“那可是国家电网的核心资产——“
“我没有选择了。“首相打断他,“如果贝尔法斯特的驻军崩溃,整个北爱尔兰都会脱离控制,到时候我们失去的就不止是电力公司了。
首相的指尖在苏格兰电力公司的股权文件上悬了足足半分钟,纸张边缘被他无意识地捏出褶皱。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玻璃,将伦敦金融城的尖顶模糊成一片灰蒙,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心境。
“就这么办。”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抽干力气的沙哑,“告诉银翼资本,2000万,三天内到账。股份,让他们尽管拿去。”
戴维森爵士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重地颔首。
他清楚,苏格兰电力掌握着格拉斯哥、爱丁堡两大城市的电网枢纽,5%的股份看似不多,却意味着外国资本第一次触碰到英国北部的能源命脉。
可眼下,催泪瓦斯的采购合同已经逾期三天,霍金斯上校的电报里,士兵们正用过期的防毒面具应付催泪瓦斯的反噬,那些面具还是 1990年代海湾战争的库存,橡胶垫圈早已硬化,不少人因此呛咳不止,连瞄准都成了问题。
千万别觉得过分…
据说,2020年了,英国还节约核武的维护成本…也就是说,什么时候他妈的会自动的咻一声飞走了。
“我这就去联系。”戴维森转身时,公文包的金属搭扣撞到门框,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门还没合上,军情六处主管就撞了进来,他的风衣下摆还沾着雨水,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贴在额前。
“首相,紧急情报。”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我们的监听站截获了法国斯特拉斯堡的加密通讯,法国外交部欧洲司副司长,上周秘密会见了苏格兰民族党高层。”
首相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捏着股权文件的手指骤然收紧,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法国人?他们想干什么?”
“不止是会面。”主管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监听记录,油墨味混着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我们的人拍到,民族党领袖的私人顾问从法国大使馆出来时,携带的公文包里有疑似经济援助计划的文件,更棘手的是,法国国营铁路公司正在和苏格兰地方政府接触,商讨独立后的跨境铁路升级方案,他们在为苏格兰独立做准备。”
首相踉跄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壁炉上。
北爱尔兰的火焰还在烧,苏格兰的冰层下竟也藏着暗流,而他手里能用来灭火的,只有不断抵押出去的国家资产。
“他们疯了吗?”首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英法同盟维持了半个世纪,他们敢在这个时候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