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了?
他妈的老佛爷没钱了?
“您上个月批准的波斯湾舰队轮换还没结算,新型驱逐舰的维护费超了预算,还有驻德部队的营房翻新……”
戴维森的声音越来越低,“财政部刚才发来的简报说,要是再启动大规模军事行动,今年的国防预算会直接击穿红线,甚至可能影响到明年的装备采购计划。”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刺耳。
首相慢慢转过身,嘴唇都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军费……真的不够了,先生。”
戴维森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皮鞋,“陆军的弹药库库存,连一次中等规模的巷战都未必能支撑,如果要镇压整个贝尔法斯特,我们可能需要向法国或者美国紧急拆借装备,可这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
首相突然笑了,气的肝疼,“等他们把装备送过来,贝尔法斯特的人恐怕已经打到利物浦了!”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线被扯得笔直:“接财政部!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哪怕把白金汉宫的银器熔了,也要给我凑出镇压所需的军费!告诉他们,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首相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最后狠狠挂断电话。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阴沉的天空,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绝。
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有些人还没搞清楚,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首相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伦敦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像一幅褪色的油画。
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强硬姿态像一层薄冰,此刻正被胸腔里翻涌的挫败感一点点敲碎。
他掏出手机,通讯录里那些熟悉的名字此刻却像一根根刺——巴克莱银行的董事长、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伦敦金融城的寡头们。
曾几何时,这些人需要仰仗唐宁街的鼻息,可现在,他却要放低首相的身段,去求他们“借钱”。
“接通詹姆斯威尔逊。”他对着电话沉声说。
威尔逊是伦敦金融城最有权势的资本大鳄,掌控着英国半数以上的私人资本。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高尔夫球杆撞击的轻响,伴随着悠闲的笑声:“首相阁下?这个时间打电话,不会是想请我去唐宁街喝下午茶吧?”
首相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意:“威尔逊,贝尔法斯特的情况你看到了,军方需要资金,立刻,马上。”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刻意放缓的语速,带着些许的傲慢:“资金?首相,您知道现在的市场行情,英国国债的收益率已经涨了三个点,银行间拆借利率突破了警戒线。”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行情!”
首相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我需要五千万英镑,一周内到账,作为交换,政府可以放宽北海油田的开采许可,或者……把伦敦地铁的部分运营权拿出来招标。”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冰块碰撞玻璃杯的脆响:“北海油田?那可是工党盯了十年的肥肉,至于地铁运营权,首相,您这是在拿国家资产当抵押品啊。”
威尔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让我想想,明天上午给您答复如何?毕竟,我的顾问们需要评估风险。”
“明天上午?”首相咬着牙,“等你的评估出来,贝尔法斯特的暴动都能蔓延到爱丁堡了!”
“那我也没办法,”威尔逊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压在首相的心上,“资本从不为冲动买单,首相阁下,尤其是在一个连军队补给都要借钱的国家。”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首相猛地将手机砸在沙发上,真皮面料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想起祖父书房里挂着的油画——1918年的皇家海军舰队驶过直布罗陀海峡,舰炮如林,军旗猎猎。
那时的英国从不需要向任何人借钱,因为整个世界都在为它的英镑背书,可现在,一支驻守本土的空降旅的军费,竟要拿油田和地铁来抵押。
夜幕降临时,首相的私人邮箱里收到了七份“借款意向书”。
巴克莱银行愿意提供三千万,但要求以曼彻斯特机场的五年特许经营权作为担保,一家卡塔尔财团提出注资,条件是参与基础建设场馆的后续开发,甚至连华尔街的对冲基金都发来邮件,用晦涩的条款暗示可以“提供流动性支持”,代价是英国电网的部分股权。
“签。”首相对着财政大臣吐出一个字,眼睛里布满血丝,“所有条件都答应,只要钱能在三天内到账。”
他没注意到,这些意向书里,有两份来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
一家名叫“银翼资本”,另一家叫“赤道贸易”,两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此刻正坐在墨西哥城一栋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伦敦金融城的实时股价。
“鱼儿上钩了。”曼努埃尔加西亚端起龙舌兰酒杯,杯壁上的盐粒在灯光下闪烁,他的祖父曾是墨西哥革命时期的游击队领袖,而他则成了华尔街训练出来的金融猎手。
在维克托上台后,全世界呼吁墨西哥裔回国建设祖国,千万不要小瞧老墨,上可以在华尔街厮杀,下可以跟华人比洗盘子,简直是一个定两个。
旁边的秘书索菲亚拉点开加密邮件,屏幕上是英国资产的评估清单:“唐宁街急于用钱,审查程序放得很松,我们通过‘银翼’拿下了利物浦港的集装箱码头 20%股权,用‘赤道’买了三家苏格兰威士忌酒厂的债券,都是些不起眼的边角料,没人会注意。”
加西亚笑了,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英国地图:“边角料?利物浦港的集装箱吞吐量占英国的 17%,那三家酒厂控制着苏格兰高地一半的水源,现在它们是边角料,等英国的经济像贝尔法斯特的街道一样失控时,这些就是撬开他们肋骨的撬棍。”
索菲亚调出另一份文件:“下一个目标是威尔士的煤矿和康沃尔的锡矿,老工业基地,政府正愁没人接盘,我们可以用‘环保投资’的名义进去,成本能压到最低。”
“慢慢来。”
加西亚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里倒映着伦敦的灯火,“英国人最在乎体面,就像维多利亚时代的贵妇,哪怕内衣破了,也要在外面套上镶金边的裙撑,我们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扯掉她们的裙撑,让她们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时,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公寓窗外,墨西哥城的烟突然绽放,照亮了远处的火山轮廓。加西亚举起酒杯,对着大西洋的方向遥遥一敬:“为大英帝国的黄昏,干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