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怎么也学那种长舌做派?倒不像是世家子。”房妧轻轻一哂,不悦的尾调勾起。
“便是,又如何?”
崔琭呵然而笑,“不愧是阿姐养大的孩子,果然是胆量大得很。”他不以为意的摆正桌上的茶具,“陛下召你进宫,让我猜猜,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房妧蹙眉,可惜此人的确狡诈聪慧,将康元帝及众人的心思猜个正着,竟分毫不差。
“咱们陛下既然认下你,倒不见得一定会同意你与那位李炤的婚事。”崔琭支臂瞧她,饶有兴致,“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与虎谋皮,她还没走投无路到那种地步。
“不必,小舅父是世外高人,怎好掺杂在这等世俗闲事里。”房妧一口回绝,崔琭打的什么主意,她暂且不能揣摩透彻,与他周旋,更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你是我阿姐的孩子,也是我疼惜多年的外甥女,这点小忙算什么,”崔琭粲然一笑,“说起来,我同你那生母,也曾有过一点交情,她的血脉入主东宫,想想也十分的有趣。”
是的,这该是多么有意思的局面啊,看那位伟大的陛下在面临两难抉择的时候,是为弥补那曾经被自己无情伤害过的孙子,选择闭目塞听,掩耳盗铃,还是坚决反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作那拆散鸳鸯的恶人。
无论怎么选,他与失而复得的好圣孙,都不可能再正常的祖孙和睦。
那位永远不动如
山的帝王,该何等的痛苦后悔呢。
崔琭眼里滑过恶意昭然,令房妧都诧异。
他到底是对谁,为何会有这么深重的恶意。
“再者说,”他笑吟吟看她,“无论是谁为太孙,阿妧不都是太孙妃吗?”
房妧眉头一跳,“舅父说笑。”
崔琭不置可否,“只要阿妧将来母仪天下,那东宫位置上坐得是谁,其实都无所谓。”
“你是阿姐心爱的孩子,只要你得偿所愿,阿姐也会宽心。”他笑如春花秋月,灿然而令人心悸,“我必会鼎力相助。到时候,只需收取一丁点儿的报酬。”
他将两根手指并拢,在脸前微微一晃,“赐我一份恩典许诺即可。”
房妧扯一扯嘴角,心里的不安之意愈发的翻涌,“小舅父,你未免玩笑太过,阿妧既不需要你帮忙当什么太孙妃,也无须你鼎力相助。小舅父既然是母亲的弟弟,日后我孝顺你,也是理所当然。”
她将“舅父”一词咬得极重, 见到对方眼底阴霾一闪而过,又补上最后一句。
崔琭面色骤然蒙上一层浅灰,嘴角还是上扬着,眼里却丝毫无笑意,“小阿妧,不要拒绝舅父的好意啊。”
“阿姐这些年不容易,世子英年早逝,她苦苦支撑门庭,让她早些享清福,有什么不好呢。”崔琭不轻不重的敲着桌面,“你既然称我一声舅父,舅父也是父,合该为你操劳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