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一开始,她下那决断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得到,等待粉蝶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房娴是不会留着能够致自己于死地的把柄,一定会斩草除根。而粉蝶实在是微不足道,只要脱离梁国公府,就是任她宰割。
而房妧呢,在这样一场阴谋之中,充当着心知肚明的放纵角色。
她的心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血一些。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曾经鄙夷的那类人呢?抑或她从来都是,只不过从未发觉。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这是在顾惜为她诊治之后,头一回那样的难受,仿佛喘不上气,便如同十几年来发病的时候,骨骸被疼痛浸透。
她眼前弥漫上血色的雾气,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你家娘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昏过去了?”顾惜的声音是罕见的焦急,他能不着急吗,答应过李炤大侄儿的事,眼看着即将大功告成,这会子房妧竟然又昏过去一回。
且从昨儿到今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分明身子只是有些虚弱,里头的余毒不至于让她昏迷不醒,唯有一个可能,便是这房大娘子心如死灰,打从心里不愿醒来。
这他有什么办法?他能够医身,可不能医心。
青菱对着顾惜没什么好声气,就算是自家娘子不说,她也能猜到顾惜必定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名士,他的施以援手,是有代价的,十有八九就同李郎君的突然辞行有关。
自家娘子对李郎君的特别之处,青菱早就看在眼里,她自然是为房妧高兴的,能让自家娘子振作起来,看得上眼的郎君,实在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得一个李炤,却又为小人作祟,分离开来。
更何况看着顾惜的架势,不得不揣测,他是否会偷偷的在药里头加些什么多余的东西。
故而这一阵子煎药,青菱都要守得牢牢的,盯着顾惜。
“谁知道呢,心怀鬼胎的太多,我家娘子独木难支。”青菱冷冷的哼道,自顾自的给房妧擦拭额头,并不很理会顾惜。
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劲儿,顾惜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来,他先是一愣,有些心虚泛上来,但旋即又突然想到,自己同李炤的约定,应当是没什么人知道的。
再说,他对医治房妧这件事,可是尽心尽力,绝对没有从中掺假的,有什么好气短的,他该理直气壮。
“你得将事儿都告诉我,我才好对症下药。”
青菱斜楞他一眼,“倒也不敢这么的劳累顾先生,只消不在那汤药中加些不该加的,想来我家娘子会好的快些。”
顾惜被青菱的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想要张嘴反驳,却又自觉理亏,但心中仍旧是难平。
她们竟然以为自己是那种没有人心的,他身为医者,既然答应要救治,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你今儿得给我个说法,为何这般的羞辱于我?”
青菱笑起来,不屑的打量他,“顾先生自己挟恩图报,如今倒是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