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站在原地,连一声也不吭,任由鲜血直流,额上滚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脖子以下刺目的鲜红,与他面如金纸的脸色形成明显而令人心惊的比照。
直到他摇晃几下身子,再也承受不住,仰面倒在地上。
次日清晨,在铜盆打翻落地声音中,仆婢们终于发现了昏死过去的贺光。
“他死了没有?”彼时房妧正在院中看书,闻言眉间微微一蹙,语气却半点没有担忧。
“谢医师医术精湛,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才苏醒。”
真是可惜的很。
不过若是他在自己的地界自戕,也不太好交差。
“那就继续养着吧。”房妧又翻开新的一页书卷,头也没抬。
“可是……”那婢女抬眼看她,“他说要娘子您去看他,若是您不去,他就咬舌自尽。”
房妧的心情极为糟糕,她啪的一声合上书,“那就把他的嘴堵住,让他再也咬不到舌头。”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起身往关着贺光的屋子去。
她倒要看看,非得见她的理由是什么,若贺光还敢和她说些不知所谓的疯话,就真把他丢到大街上去得了。
贺光惨白着一张脸,半卧在床榻上,美人病弱入骨,甚至有几分美感。
但房妧无心欣赏,她蹙眉走近,并不坐下,整个身躯拢在猩红披风内,“你有何事要寻我?”
贺光见她来了,指腹拂去嘴角残留的一丝血渍,咧开嘴笑,“你终于来看我了。”
房妧眉心
一跳,不敢置信的说出自己的猜想,“你是为了见我,才故意伤害自己?”
回应她的是贺光微微抬起的下颌,和眼中略微得意的光芒。
房妧的眼神变得难以言喻,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这几天遇到贺家姐弟,简直是让她长了前十几年都没有的见识。
她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别走。”房妧的衣角被贺光抓住,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就不能恩赐我一点时间,稍微陪一陪我吗?”
“我不想被你厌恶,虽然你我初遇有许多的误会,但只要你不嫌弃,我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贺光那样好的容貌,本就楚楚可怜,这番装模作样下来,更是惹人怜惜的很。
可惜,对房妧并没有什么用。
“贺郎君这么聪明,咱们就打开亮话,别互相浪费时间。”
房妧冷冷的挣开他的手,退到一尺之外的地方,“你到我这里的唯一原因,是你姐姐要杀你,我虽然对你并无好感,但到底是一条人命,故而才出手相救。”
“希望你不要有旁的想法,因为这不能也不会成真。如今你能做的,就是在此地休养,等伤势减轻,便将你送回去。”
房妧说着眼里带上嘲讽,“毕竟厌倦内宠将他抛弃这种事,你身为郎君,应当很熟悉这种高门做派,不会觉得有所委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