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转头看了一眼周必,随后径直出门,向正厅而去。
“国师,圣上方才苏醒,只怕经受不住这巨大的悲伤。”徐策担忧地说道,“万一……”
周必叹了口气,凝色说道:“徐公子,周某晓得你的意思,绝非我狠心,只是有些心结除了自身,其他人都无法打开。”
徐策看了一眼周必,随后又将视线落到门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次日午后灵堂,一身白色孝服的赵哲,神色悲戚地跪在棺椁前的火盆后面,低着头将手中的黄表纸一张接一张地放进火里。
按照大宋律例,原为一国之君的赵哲本不该为大臣守灵。可他最终却仍以学生和女婿的身份留了下来。在此期间,文武百官也曾陆续前来劝说,可见圣上态度如此坚决,最终也只得无奈退出。等到众人离开,赵哲便让王继恩守在灵堂外面,他则独自留在里面表达内心的哀悼之情。
稍顷,待赵哲烧完手中的黄表纸,抬头看向棺椁,刚一开口,两行清泪便瞬间流下。他用手擦了擦眼睛,懊悔地说道:
“那夜伯琮在雨中对先生说的话,字字句句发自内心。朕原以为先生会理解,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若是早知如此,不如当初便听从先生的话继续与金人为敌好了…….伯琮四岁随先生开蒙,幸得先生教诲,方才有今日的作为。这一路上风高浪急,阻力重重,亦是先生为朕平山开路,遇水搭桥,方才能够有今日的局面……”
说到此处,赵哲早已哭成了泪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及原主记忆的回归,如今的他已然与赵伯琮合二为一,无论躯体还是内心,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人。
“先生不仅在事业上帮扶朕,在生活中也一直关心着朕。记得六岁时出天花一连数日高烧不止,太上皇害怕传染不敢前来。危急时刻,亦是先生您陪在朕的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我,这才转危为安。在朕的心中,您何止是先生,更是第二个父亲。也正因为朕心中一直感激,故此之前才会在太上皇的逼迫下立芊涵为后,对其呵护有加,这样做也是为了报答先生。原以为大宋江山稳固,先生便可颐养天年,谁知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又怎能让伯琮不心痛?”
赵哲说到这里,再也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眼睛一红,再次落下泪来。他正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忽听外面传来王继恩的声音。不一会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赵哲讶异地转头看去,但见是周必前来,便又转过身去,继续烧起纸来。
周必关上门后,转身看了一眼赵哲,轻叹一声缓步来到其身旁,随后也伸手拿起地上的黄纸。
赵哲等了一会儿,见周必不说话,便问道:“国师前来,可是有事?”
周必犹豫了下,从袖筒中取出一叠宣纸递到赵哲面前:“这是徐策给臣的。臣晓得此事对于圣上的意义极大,不敢怠慢,便立刻送了来。”
赵哲看了一眼周必,伸手接过宣纸,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上便露出了震惊地神色。由于心中激动,双手和声音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这……这是先生的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