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止这场婚事,我特意提了一个寻常人根本就不能接受的要求。”
无需江阳州细说,孟晚也知道他提的这个要求是什么。
不管他们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都要姓江而不是姓温。
温家是个大家族,还是一个传承十分古老的家族。
这种家族极其看重子嗣传承,甚至于对血脉二字的看重到了近乎严苛的地步。
主支有别,婚生子和私生子女的地位更是天差地别。
江阳州当时十分自信,认为自己完全拿捏住了温家人的心理。
可他没料到,温家竟然会同意如此荒谬的要求。
“我完全没料到,温家那小子竟然会同意这个要求。”
直到这时,孟晚终于从江阳州身上看出了一丝独属于“女儿”的温情。
“我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毕竟江家和温家联姻,终究是对我江家更有利的,不是吗?”
孟晚平静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你要放任自己那位小妻子去虐待江随呢?”
孟晚是真的不懂,江阳州对自己女儿并不是真的那么冷酷,又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
“你的女儿去世了,但江随也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妈妈和爸爸。他不姓温
,本就不受温家人喜欢。你是他的外公,更是他随了你江家姓氏的亲外公。他父母去世后,你本该是他最亲的亲人。”
江阳州笑了笑,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他轻声说道:“因为我那时候是厌恶过他的。”
听到厌恶二字,孟晚放在膝盖上的手微抖了抖。
她没料到,自己会从江阳州口中听到厌恶这个词。
而且他的厌恶,是对一个不过四五岁,刚刚失去了双亲的小孩子。
“他的妈妈是我唯一的女儿,是真真切切流着我江家血脉的人。但江随,他虽然姓江,但他却是温家人。”
孟晚喉咙艰涩,完全不明白江阳州竟然就因为这个理由而那般冷漠地对待江随。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了,可上天垂怜,我竟然又有了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
说起儿子时,江阳州本已弯曲下去的脊背又挺直了起来。
“就算我死后见到了列祖列宗,也能挺直腰杆地大声说上一句,我江阳州没有让我老江家绝了后。”
孟晚不知道该如何接江阳州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只能沉默不言。
“和自己的亲儿子相比,一个外孙又算得了什么呢?”
激动之后,江阳州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我能生出一个儿子,未必不能生出第二个儿子。”
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江阳州才会那般漠视江随。
也正是因为他的漠视,他那位小妻
子才敢如此胆大的对江随下手。
毕竟本该为江随撑腰的人都放任不管,她又何须手下留情?
沉默许久后,孟晚突然笑了出来。
她语带嘲讽地说道:“可老天爷没有再次眷顾你。”
不仅没有再次眷顾,甚至连他爱若珍宝的儿子也即将去往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