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无声地换息几瞬,厚着脸皮道,“那奴去叫厨房做些易消化的吃食,等会给您端来。”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只是还没迈出门槛,身后就传来1道虚弱但气势凌厉女声,“站住。”
乳娘笑着不情愿的收回了脚,重新走到了韩朵朵跟前,低着头不敢看她。
“这瓶里头的都是最先开放的几枝梅,真是花开无双,艳而不俗。你说呢?”韩朵朵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看着对方。
“奴......这......”乳娘1会儿看看梅花,1会儿看看地板,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奴大字不识几个,实在说不出什么华丽的溢美之词,主儿就饶过奴吧!”
“是么?”韩朵朵嘴角弧度不变,“你可要想好哦,这就是你的答案?”
乳娘迟疑的点了点头,坐上的韩朵朵面色突然1变,神情冷漠下来,“既然这样,你就去梅香苑看守里面的那片梅林吧。”
“唔,”韩朵朵眨了眨水润的杏眼,眼里映出对方僵硬下来的表情,她微微1笑,“就当时培养培养审美,这么多花,1定有让你心动的不是?”
“扑通”1声,乳娘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她难以置信的抓住韩朵朵的衣角,“奴不知做错何事,竟惹得主儿如此厌弃?”
阿桃见状上前1点点掰开对方的手指,胳膊用力1甩,乳娘倒向了另外1个方向。
韩朵朵面色苍白,轻咳两声,又彩菊扶着走到了乳娘身前。
她居高临下将视线投注下去,静默许久,叹气道,“我是喝着你的乳水长大的,我本以为你会是最向着我的人,却没想到王氏几句话就能将你收买了去。”
“你说,我若是这样还留着你,跟朝她手里递刀子有什么区别?”
“不确定的隐患要亲自拔出,这可是她教我的呢。”
乳娘不停地摇头,还想扒拉韩朵朵两下,却被阿桃1脚踢开了。
“可是主儿,您是奴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害您?”她留下两滴眼泪,“不过是将您的近况说予2奶奶听,她是您的长辈,知晓这些也没什么啊。”
“呵,”韩朵朵失望的看向她,“1时的愚蠢可以原谅,但1直愚蠢下去,害死的不光是你自己,还包括其他人。你在深宅大院里头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乳娘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两句,但对上韩朵朵的目光,她不自觉的瑟缩了1下,哑口无言。
她知道,只是没想到,是自己栽了进去......
乳娘停下了抽泣,看向韩朵朵的目光隐隐带有恨意,“是,您说的不错。我曾经真心想要护着您,可是您非要去相州,我当时就说过了,在真定您是1等1的尊贵。”
她咬着牙恨恨道,“去了之后呢?安定生活没几年,就被1个刚进门的小妾作践到头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说,还要接受那些下贱人的白眼。”
“若是......若是当初留在真定,我们会锦衣玉食,恣意快活,而不是受人白眼,隐忍数年。”
“我1个家生子,亲朋好友全在真定,我想留在这里有什么错!”她越说情绪越激动,“2奶奶说,只要这几年按着她的吩咐行事,您出嫁后,她能顺利成章的让我留下来。”
“我服侍的是大老爷,而不是您,我凭什么要为您搭上我的1辈子!”
韩朵朵听后只是无奈的叹息1声,眼里带着怜悯,“你与其求和你毫无干系的王氏,还不如求我。既然你想待在府里,那就1辈子待在梅香苑里头去吧。”
“对了,”她脸上的笑容不带有丝毫温度,“不要想去求王氏哦,因为很快,这个家就是我说的算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乖些,可以吗?”
话音刚落地,通报的丫鬟就匆匆跑了进来,“主儿,2奶奶派人叫您去前厅。”
韩朵朵轻声应了1声,半蹲下来掐着乳娘的下巴,两双眼睛直直对视上了。
“你瞧,除了你,这院里还有她的其他眼线,你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
说罢就毫不留恋的利落起身,转头道,“彩菊,你以后就是这院里头的管事。现在帮我梳妆吧,咱们该去会会他们了。”
彩菊点头应是,几人略过乳娘,往卧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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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寻雁看着阶阶陈列的满堂牌位,眼里流露出些势在必得的熊熊干劲。
前方走着的皇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女儿慈祥的笑着,“每回来这儿你都要在门口停顿1会儿,怎么,还怕列祖列宗不成?”
赵寻雁摇了摇头,恭顺回道:“儿臣只是觉得每回来这儿的感觉都不太1样罢了,总感觉......”
“总感觉心中有热血流动不是?”皇帝笑呵呵的背过身去,“雁儿,非有功绩这不入祠堂,这是我赵家传下来的祖训,但是啊,朕希望你将来能陈列在这儿,你可知我的意思?”
身后传来沉闷的1声,赵寻雁脊背直挺双膝跪地,神情严肃非常,“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好好好。”皇帝捋须大笑起来,“不愧是我赵家好儿郎!”
“父皇很期待你治理天下的那1天。”皇帝眼里含有暗色,脸上笑意不变,“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有1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