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一宫女回道：“回陛下，此菜名曰‘红烧泠鸢羽’，是择了春日回还的鸿雁，佐以兰枝香芝，以秘法温烧，补养益气，又不大费，正合陛下悯农之旨。”

陈远叠起信笺，并不急着奔去救人，反问道：“丽妃手书时，你在身旁么？”

然陛下不蒙微贱，常宠多爱，温言细语，妾极感怀……

陈远不语，接过展开，上书：

“带路。”

桃夭听得这话，深深吸了口气，反倒不急了，行了过去，双手捧上似乎沾染着春天芬芳的信笺，垂首道：“陛下，这是娘娘方才写的，命我一定要当面呈到陛下手中。”

碧落浅浅躬身：“丽妃娘娘今日一直在春芳宫中，并未外出，一切如常。”

草色依旧，宫阁依旧，人却更慌了。

“……又致青乾宫，拜青公主半辰……昏逢长平宫，见芍嫔……后宫谈笑，卑职莫敢前，故所论不知，伏乞陛下恕罪。”

回得紫微宫，碧落奉上茶，捧过一张纸，道：“陛下，丽妃娘娘昨日行程。”

春光正好，宫人窈窕，烟柳垂岸，蓼鸟嬉戏，一片欣欣景色，令人顿生详和之意，似乎不会有甚么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陈远沉吟着，瞧着纸上“密议”、“畅谈”、“欢笑”、“沉眉”等字，若有所思：“虽说不敢前，却用了这许多不同意义的词，很有意思嘛……”

“妾生于微沙，长于流水，本蓼汀之姿，应流落江湖，一世飘零，求陋室而不可，葬黄土而不得，一朝遇圣，得奉天子之侧，丝衣玉食，钟音鼎乐，更闻教化，欣喜之余，实极惶惶，唯恐一梦，留恋虽久，终有醒时，春芳落尽，满怀萧瑟，更添悲音……

陈远摇摇头，道：“去春芳宫。”

日渐正千，即便在大内深宫中，也可感受到那普照世间的温暖，陈远自空旷的江山走出来，回到人间，便看到了洛青绫的回书：

君臣移至太玄殿，又议了些事，便散了。

远处匆匆忙忙奔来一名宫女，踉踉跄跄的，几度不曾跌倒，碧落大皱眉头，拦上道：“桃夭，怎么了？”

“丽妃要以死还报么？”

想了想，陈远挥毫写下一行字，折起，塞放密封，递下道：“送青绫。”

“丽妃今日如何？”

陈远立在案前，凝视着丽妃近乎苍白的容颜，面沉如水，道：“你以为，一死便可偿君恩么？”

纸上泪痕斑斑，几乎浸散了明丽的小字，最后一句“臣妾再拜顿首”更是朦朦胧胧，化成了一片。

皇帝一来，窃窃私语的宫女们登时止声，迎礼过后，陈远问道：“丽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