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定了定神，道：“草中几处？”

这声音虽轻轻浅浅，却蕴着种坚定不疑的力量，远远地传开来，稍微有些动乱的宫女们登时静了下来，在御林甲士的指挥下，排成八列方阵，在满场通明火把照耀下，站在左侧，依次按队走向丽妃。

丽妃宛然一笑，像是一朵开累了的，在夜风中摇曳着。

片刻后，宫门中便走出一群彩衣宫女，俱都垂着首，少几人在低低抽泣，直到行到近前，施礼后瞧见丽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丽妃精神似又低落，懒懒道：“舟名为何？”

倒数第三名宫女上前行礼毕，道：“婢子清茵，五年前入宫，打理宫中草地，与芸香、五儿常在一块。”

幽痕不由松了口气，眼睛一酸，几乎便要掉泪，却不小心瞧见皇帝，立刻止住，低着头，快步走到右侧空地上，才平息了。

丽妃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你记得的很准，本没有第三只。”

“初三日，本宫去了何处？”

“七窝，十三只，三十一枚蛋。”

几位高手一眼扫过，已看清是一百三十六人，加上桃夭，正合全数。

幽痕毫无迟疑道：“是罗流邦进贡上的白云逸岫锦理眠，上面绣了七朵云，三朵清蓝，四朵线白。”

陈远转首直视，道：“累了么？只剩三人，不必了罢！”

黎星刻睁开眼，看向皇帝，道：“宫人无人，前面都为真。”

“一十七处。”

丽妃小脸上隐现倦容，身子微微晃了晃，身后桃夭连忙扶上，担心道：“娘娘……”

丽妃一直站着，温柔笑着，安抚着受惊的宫女们，每人只简单一二问，却俱都是细微之处，即便有人摄魂易容，匆忙之间，想来也避不过去。

南雨又施了一礼，平静走到空地上，一言不发。

一名名宫女从左侧依次走来，经丽妃一两问后，走到右边，俱都松了口气。

“领旨。”

离鸿丧着脸，退下了。

丽妃怜爱一笑，小手轻轻拍了拍，道：“你受惊了。”

陈远只是负手站着，卓立丽妃身侧，巍然不动，面无表情。

陈远淡淡“嗯”了一声。

离鸿怔了怔，道：“远疱厨檐下一只，漱玉堂前一只……”

“叫慢蔓悠游舟。”

丽妃按了按手，沉静道：“大家排成队列，依次走过，向本宫说清名姓，入宫时日，所伺何职，平日里与谁友好，便无碍了。非但无罪，更是有功，陛下宽宏大量，各有赏赐。”

陈远心中微笑，面上不显半分，道：“时日尚早，慢慢会多起来的。”

“娘娘……”丽妃如此一说，反倒有几人更伤心了，低低哭泣着，却不敢稍动。

蓝嫣心中一暧，渐渐静了下来，眼前忽然一亮，急急道：“透明的！那四颗珍珠全是透明的！”

小宫女眼圈红红，低着头跑开了。

第三名上前，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落落大方，行礼后平静道：“婢子南雨，六年前入的春芳宫，所司乃是娘娘出行游玩各事，与芦岚交好。”

丽妃轻轻问道：“前儿清晨，你替本宫梳的是甚么发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