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默然，陆炳沉声道：“若非满楼、阴姬、西门吹雪等多位大宗师为人所阻，事态再怎样演化，也不至严重到如此境地！臣斗胆，请命领军，愿为陛下踏平佛道逆宗！”

“李寻欢，晋中李氏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书香世家，文采风流，小李更在江湖上闯下了‘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赫赫名声，是飞剑客阿飞的兄长，浪子叶开的师尊……”

皇帝沉吟片刻，徐徐道：“拦住他们的，都是谁？”

这一瞬间，陈远忽然想起许多往事，颜歌授莲清静剑的一颦一笑，颜歌多年相处的点点滴滴，颜歌暗传羽化飞升诀的奇异眼神，论剑石上，自己刺出的那道辉煌血光，颜歌接住自己后的担忧神色……

书房中一时安静了，唯有轻柔连绵的雨声毫不停歇地传进来，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转过身来，瞧着四人，平静道：“外魔围京，破城伤民，实乃前所未有之祸事，亦是前所未有之耻辱。”

皇帝依然观雨，淡淡道：“朕对细节不甚有趣，只是好奇，究竟是哪几位人物，布下了如此迷雾，令李、楚、陆、飞、叶，与铁手追命共七位大宗师，耗时良久，也只能得到一点线索。”

“哦？”皇帝语气生动起来，似乎很有兴趣，道：“七位宗师耗时数月，这案查终于要查清了么？”

四人登时站起，垂首道：“臣等失职！”

“不对！我当年还是个孩子，师门又怎能看出我的身世！又如何布下这般深远的暗局……”

皇帝点了点头，沉默着，仰道望夜雨。

当即四人道：“是。”

诸葛先生道：“倒还不曾，传书上只是说抓住了一条重大线索，指向中土。”

陆炳目光闪动，忽然道：“在陛下面前，诸葛先生也不肯破例么？”

“也不对……当年我虽年幼，可能是偶然……日后长大时，样貌终变的相近，若是门中有人清楚洛华成王容貌，细察旧事，终能发现些真相……”

“寇仲，当世刀法大家，自天刀宋缺归隐后，他便是岭南宋家之首，传闻近年来已渐渐丢开了成名神兵井中月，刀法臻至到了某种玄妙不可测度的境界，亦是九言散人徐子陵生死与共的兄弟……”

陈远坐下，伸手端起玉杯，绝无半点颤抖，浅浅饮了一匙，道：“诸卿退下罢！”

陈远从未想过，下山以来首次听到颜歌的名字，是在这般情况下！

皇帝叹了口气，低低道：“此事乃朕统领，如何能怪得诸卿？”

诸葛先生正色道：“案件告破之前，必须严格保密。若是老朽都不能做到，还如何要求下面众人？”

但又似乎没有，以四人大宗师的眼力，也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这一刻，陈远忽然想起，一月前洛青绫送自己入幻境前曾说过的话：“华山牵涉，很深，很深……”

将此种种扰人心事，强压入最底处，陈远瞧着四位大宗师，摆了摆手，低低道：“此事重大，待朕细思。”

四人心中一动，并未多呆，只是躬了躬身，退了出去，行至栏外玉阁时，果看见一个白胡子的紫袍老头，直腰正身，正站在檐下，神色肃然。

皇帝一直很镇定的脸色，终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