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瞬时沉了沉,烛光一暗又亮,皇帝长长叹息一声,神色沉郁,陆炳见此,忙正色道:“因魔道最后雷光下击方位更近城南,是以东城朝中官员并无多大损伤,有充足人手从容规划救治,却是小幸。”
陈远忽然道:“停。”
秋心点头:“嗯。皇帝再如何平易近人,也是一言可取人性命的天子。”
陆炳当先道:“臣惭愧。拦住臣去路的是个黄衣铜面人,使的武功很杂,俱非根基功夫,瞧不出不路。臣虽占了上风,却始终不得进,直至青公主神剑一击,此人惊诧之下,受臣一击,却生生给他逃了去。”
皇帝摆摆手,道:“朕闭关的急,却还不知,那天拦住各位卿家的,都是甚么人物?”
皇帝脚步不停,诸葛四人躬身道:“臣等参见陛下。”
皇帝品了口茶,不置可否,只点了点头,淡淡道:“朕闭关月余,可有甚么大事发生?”
四人闻歌知意,陆炳道:“不知少谁?”
“叮!”
遥望深宫,虽是深夜,仍是灯火点点,依稀照出如云烟一般的垂柳,衬在隐隐荡漾的水光中,伏在巍峨白玉红墙殿下,伴着不知何处传来的飘渺清歌之声,几如梦中景色。
秋心看着美丽公主真诚的眼神,忽然笑道:“不,是我的错。”
天子问话,不能不答,诸葛先生欠了欠身,面色沉重,拱手道:“回陛下,月前魔道妖人合阵围城,最后一着虽被青公主一举击破,却也造成了颇为严重的伤亡损失。事后统计,当夜京师大小街道完全毁坏的有十三条,不同程度残破的有一百三十七道,亡者三百六十九人,重伤二千八百一十二人,轻伤七千余。”
诸人起行,转过几处宫闺,行过一片华场,越过数条小桥,不多时,便到了南书房。
青公主在烛光里踱了几步,转首笑道:“那你以后可要常常陪着那只老虎了。”
黎星刻微怔,察皇帝颜色,却瞧不出如何,只得道:“此终是臣有所失职,还请陛下降罚。”
君臣听雨,书房一时静了下来。
四位大宗师没有对视,只是心中略奇:“陛下从未召集我们四人一齐问话,怎地今次一出关,便如此了……”
几人进了南书房,分座坐下,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先起身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武功得以更进一步,日后必将威凌秦皇,功驾汉武!”
陈远坐在华辇上,却并不像一只老虎,他脑中回想着洛青绫传来的诸多讯息,其中却不止是她所说朝中大臣那样简单,目中沉思,似在看夜色。
——生死操于人手,纵然对方无杀生意,也恐惧自生,这无关胆色,只是本能的,对力量的敬畏。
诸葛先生恍如不察,摇摇头:“太多了,也不好。”
秋心一呆,青衣的公主收回书,没好气地道:“这下信了?”
皇帝沉吟良久,道:“曹卿?”
三人心中一动,皇帝放下茶杯,淡淡道:“此是朕识人未明,与卿无干。”
皇帝一直在听雨,轻轻摆了摆手,诸葛先生迟疑再三,方低声道:“拦臣去路的,是个青衫丑面人,使一路掌剑功夫,似乎……是东海路数。”
洛青绫收起笑颜,认真看着少女的眼睛,沉吟许久,轻声道:“是我冒失了。”
皇帝站起,行至窗前,负手观雨,淡淡道:“寇仲,郭靖,李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