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先生道：“正是，臣力斗之下，将此人击成重伤，却未能成擒。”

雨声绵延不绝，如丝如缕，不像短时间内会停下来的样子，黑衣白边的诸葛先生忽然叹息道：“这一月来，京师春雨似乎比往年时节多了许多。”

皇帝道：“东海路数？”

皇帝表情一直淡淡，此刻忽然舍了这题，道：“青绫在沁芳殿传道，虽来了些人，却尚不足。”

陆炳眉目威棱，锦衣华服，肃然道：“陛下神光内敛，五采冲虚，盈而不满，言笑随意，却又暗合法理，想必是已克服人机重阻，在武道上大大进了一步，叫臣等如何不喜？”

陆炳这句话，有意有意间，“云集”、“遮星”二词似乎要稍微更重一些。

皇帝摇头，道：“罚卿一年俸禄罢！”

曲辇立时停下，随行数十宫娥太监肃然待立，不闻一声咳。

皇帝颜色稍睛，御林军大统领黎星刻凝声道：“臣本负护卫之责，却有所失当，还请陛下责罚！”

曹雨极轻微地点了点头，若非在座均是武道高手，几乎瞧不出来。

皇帝挥手，淡淡道：“平身，书房说话。”

陈远下辇出伞，总管冯平迎上来，弯腰低首道：“陛下，四位大人已经到了。”

“是。”

黎星刻无奈，起身道：“谢陛下。”

“逍遥候？”黎星刻目光一闪，问道。

辇旁闪出一名头发白的灰衣老太监，应声跪地道：“遵旨！”

陈远细思，摆手道：“转南书房，冯平，去宣诸葛先生、黎星刻、陆炳、曹雨，前来见朕。”

宫娥们上了香茶，寂然退下，皇帝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气成云雾仙芝之形，天子似乎心情甚好，含笑道：“哦？陆卿何以如此说？”

旧书敲在新簪上，发出金玉交击的脆响，如珠落玉盘，叮叮咚咚，却只一声。

陆炳暗暗瞧了瞧皇帝脸色，却瞧不出半点心思，心中思虑再三，方道：“雨多云集，遮星掩月，滋润万物，岂非好事，诸葛大人为何叹气？”

蓝衣的曹雨却一直沉默着，诸人也不以为意，皇帝屈指，轻轻敲着光滑扶手，正要说话，忽然住了，松开手指，侧耳倾听，窗外渐渐传来雨打竹叶声，沙沙作响，却是不知从何时起，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

——只是有些人，可以直面恐惧，直面心中的敬畏。

小楼外，九级玉阶下已站着五人。

烛影垂下淡淡的微光，倾在美丽纤薄的少女侧身上，秋心怔了怔，摇摇头，轻声道：“我感到恐惧。”

曹雨座在最外，一身蓝衣，眉目冰冷，隐隐蕴有莫大煞气，冷冷道：“哥舒天。”

少女真挚道：“是我现在力量太弱，灵觉又太敏锐。方才你一出手，我感知到了你的强大，所以不由自主的便出了恐惧。”

青公主握着书，轻轻拍着手，若有所思，道：“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