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从七岁起便是个瞎子,多年后忽然再次看到了缤纷的色彩,美丽的雨虹……
陆小凤纵然平时胆子最大,此刻却是头更大。
陈远叹息道:“此可一时,却不可一世。”
满楼恢复了镇定,似乎更从容了几分,沉吟着,道:“公子有此神技,或可击杀吴明了。”
满楼虽看不到,却可感到诸人的沉默,更察到气氛的奇异,便笑了笑,道:“可惜在下不能一睹公子的神技,小凤凰还不为我解释一下?”
“一盆水?”司空摘星跳起来,嚷嚷道:“那能做甚么?冻水成冰么,我们几个谁做不到?石真人更不在话下,一招都没走过……”
几人也都摇头。
几人沉思后,均是叹气。
几人点头。
陈远摇头:“不必。”
陆小凤先伸出右手,却见另几人全无反应,正奇怪间,却见几人也是古怪地瞧着自己,三息后,满楼沉思中也伸出右手,随后是西门吹雪,叶孤城,司空摘星,每隔三息,便有一人伸出右手来。
几人又想起,眼前这少年做过皇帝,但说了这么多话,却全无威仪,令人无法产生半点压迫之意,端的奇妙。
西门沉默着退下,陆小凤上前,长长一叹,退后,叶孤城瞧过,抚剑不语,司空摘星跳上去,抓耳挠腮,活像只猴子。
“这和上次一样!”有人失声道。
陈远转身,几人放眼望去,海上本是秋高气爽,睛空万里,白云飘飞,大畅心怀,此刻远方却有一堆泼墨似的黑云,如千军万马般,气势汹汹地奔踏过来!
陈远并不回头,只是伸出修长手掌,朝前一握,似乎要将整个天空握进手中,低低:“诸位可知,天空为甚么是蓝色的?”
舟大如山,劈波斩浪,傲然前行,似视大海如洼溪。
陈远抚着镜背,挥了挥手,刹那间一道长长镜光闪过,晃人眼目,再看时,镜子已静悄悄地沉在盆底,稍稍倾斜,越发显出水波平静如镜,无半点波澜。
陈远笑道:“我未能为公子治好眼疾,能令你一睹此景,也算是稍致歉意。”
满楼长揖道:“多谢公子神技!”
司空摘星嘿嘿笑了几声,缩着脑袋,不再说话。
一片沉默中,四位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要说甚么好。
陈远抚掌笑道:“此番诸位不必再担心了罢?”
我会怎样?
东海,万里碧波,水天一色,微风中带有一种属于海的咸味,生机轻盈,又广阔无涯,也不知那群海鸥能否飞到彼岸?
我会怎样?
满楼怔怔站着,忽然流下泪来。
陆小凤指着他的鼻子,却终于没有骂出来,跺跺脚,正要回去商量,又听这可恶的前任天子道:“你们无非是担心我死了,不好向皇帝交待……这样罢,你去将他们叫出来,来瞧瞧我的武功,如何?”
陈远道:“这却不难,且看我的手段。”
陆小凤皱眉道:“这问题很有趣,但我想不出来答案。”
满楼忽地耳朵一动,叹息道:“未必了。”
“这是甚么武功?”叶孤城忽然道。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那阴影处正闪烁着一汪七彩淡虹,虽依稀微弱,却清晰可见,正是夏日雨后的天边长虹。
西门吹雪醒了过来,一言不发,踏前一步,站在虹路上,直直朝镜子看了过去。
陈远道:“嗯。”
言毕将手一挥,那七彩淡虹便脱手而出,闪电般直飞入满楼眉心。
几人呆了一呆,本以为能治好的,哪知竟是个美丽却残酷的玩笑!
于是,他看到了一轮七色的太阳,宛如最美丽的宝石,澄澄生彩,幻动人心。
“白色是否代表纯净?”少年持着镜子,笑吟吟问道。
陈远笑了笑,道:“不成么?”
陆小凤放下盆,道:“还请公子展示罢!”
陆小凤心中莫名一沉,顺着淡淡虹光回看,便看到了水,看到了水底的镜子。
陈远笑了笑,自袖中滑出一物,闪闪发光,众人定睛一瞧,却是一面镶玉琉璃镜,平滑之极,多半是由大内巧匠费尽心血打磨而成,精致可爱,隐隐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