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1向柔婉娴雅的娘亲动了怒,赤足跳下床来,揪着自己就打屁股。
父皇1边哈哈大笑,1边将自己护在身后:“哎哎,别打儿子,是朕让他扮成这样的!”
1家3口齐声大笑,那笑声仿佛还在耳边,那场景仿佛还在昨日,1切怎会变成如今这样的?
“父皇,和哥这就来见你了!”
李继岌如濒死的幼兽般悲嚎1声,拔出佩刀,反手抹向自己的脖颈——
刀过血溅,十5岁的少年倒在血泊中,追随他的父皇而去!
“殿下——”
“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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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州,李从珂大营。
1名亲兵几乎是旋风般冲入大营:“报——伐蜀大军副帅任圜派人前来见少将军!”
李从珂浓黑的大眼睛霎时亮如灯盏,霍地站起,声音都发颤了:“快带进来!”
1名风尘仆仆的军官被带了进来,跪地抱拳,朗声道:“属下乃任副帅麾下先锋使,任副帅押送蜀地财宝数百车,已至华州。特派属下前来拜见少将军,任副帅愿意顺应天意,弃暗投明,归降李总管!”
李从珂亲自从帅案后走到那军官面前,双手扶起他,英武的面庞喜色洋溢:“快起来,你辛苦了!我这就派士兵前往迎接任副帅!”
从珂立即调派1支亲兵队,前往迎接任圜和他押送的蜀地财宝。
翌日傍晚,去接任圜的亲兵回来了。
从珂闻迅亲自冲出大营,只见夏日斜晖下,长长的队5如同蜿蜒的长龙,铠甲鲜明的士兵们押送着1车又1车蜀地财宝,绵延不绝地从远方地平线行来,尘土飞扬,轰隆隆的马蹄和车轮声震动大地。
从珂身后的士兵们都欢呼起来!
从珂几个大步就奔上前,将远远就跳下马、拜伏在尘埃中的任圜扶了起来:“任副帅快请起!你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我替大唐百姓、替监国殿下感谢你!”
任圜抬起头,眼里满是复杂之色。
他背叛了太子李继岌、他是先帝的罪人。
但他有自己的想法:先帝大势已去,将来是李嗣源的时代。
他把蜀地财宝完好无损地带给李嗣源,李嗣源可以用这笔钱财,弥补财政亏空,迅速地稳定政权。
只要大唐(后唐)江山稳固,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李从珂注意到任圜身后担架上躺着1位年轻将领,胳膊和大腿都包扎着绷布,绷布上隐隐渗着血迹。
“这位将军是……”从珂问任圜。
任圜介绍道:“这位是华州府牙将刘遂雍,就是他杀了原华州刺史,改旗易帜,拥护监国!后来我麾下1位军官企图带着1百车财宝叛逃,又是刘将军及时发现并追了回来,为此还身受重伤!”
从珂连忙上前大加表彰抚慰,并问起刘遂雍履历和家世。
“先父乃前梁大将刘鄩。”
“你……你是前梁刘太尉的儿子?”从珂嗓音都颤抖了,双眼陡然迸出异样的光彩。
“少将军认识先父?”刘遂雍从担架上艰难支起半身问道。
从珂连忙强自镇定:“我曾、曾有幸在战、战场上与刘太尉交过手!”
“啊……久闻少将军勇冠3军,战无不胜,原来当年就曾与先父在沙场相遇,那可真是两位盖世豪杰的交手啊!”
刘遂雍这话1说,包括任圜在内的所有人都附和着齐声大赞。
从珂却只是微微1笑,漆黑的大眼睛望向天边的夕阳,脉脉余晖中仿佛有1道婀娜身影,裙裾款摆,飘然而至,冰雪般的姿容,天人般的风华……
又过了两天,从珂收到李继岌自刎身亡的消息,遂派遣认识李继岌的军官前往查验李继岌的尸体。
李嗣源收到养子派快马传送的这1系列捷报,对养子赞不绝口,遣使者慰劳,并命从珂班师。
从珂班师回朝的当天,亲自送刘遂雍到洛阳他的族叔家。
刘遂雍1再推辞:“不敢劳烦少将军亲送!”
从珂坚持要送他过去。
刘遂雍的族叔去年亡故,未有子嗣,叔母晚年孤寂,听说刘遂雍父亲留下1位遗孀,便将刘遂雍这位继母接过来1起过活。
烈日炎炎,照得天地间1片白亮。
“3少爷回来了!”
仆人们1声喊,刘遂雍拄着拐杖,在几名士兵簇拥下走进2门。
花见羞忙扶着老夫人迎上去。
刘遂雍将拐杖交给旁边亲兵,正要行礼。
“遂雍,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那老夫人1叠声叫着,让管家去扶他。
管家抢步上前,1把扶住刘遂雍:“都是自家人,3少爷快免礼!”
老夫人1面引袖拭泪,1面仔细端详刘遂雍:“几年未见,越发长得像你父亲了!”
“叔母和姨娘都无恙乎?”刘遂雍问候道。
“我和你姨娘都很好,你放心。”老夫人含泪道,“好孩子,你这次立功匪浅,监国前两日派安枢密(安重诲)亲至咱们府邸旌表你!”
“多谢监国殿下圣恩!”刘遂雍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又道,“我这1路多得少将军照拂,今日少将军还特意送我过来。”说罢,刘遂雍拄着拐杖侧过身,引荐李从珂。
花见羞美眸蓦地睁大,不敢相信地望着那朝思暮想的高大身影,穿过槐树的绿荫,仿佛从梦境中走来1般……
从珂!是你?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