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叔!”她撑起来,从后面抱住他,将整个娇躯贴住他,“我不是为了对他的承诺,而是为了你能全身而退!”
他许久未动,任由她从后面抱着自己,任由她的小脸贴在自己脊背轻轻蹭着。
她又膝行到他面前,跪在他两腿之间,捧着他残留着淡青胡渣的清瘦脸颊,望着烛光下他刀劈斧凿般漆黑坚毅的眉目。
泪水从她玉白脸庞滑落,泪光之下,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高声宣布:“若他真的对你下手,黄泉路上我陪你!你死,我绝不独活!”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音调尖利破碎,带着悲愤与绝望。
嗣源望着她,这令人感动的誓言却不曾感动他,他只是以手撑额:“傻丫头,你以为让穆姑姑听见了,转告皇上,你的好皇上舍不得你死,便会放过我?”
清姿脸上微微1红,握住嗣源的大手,抬眸郑重地凝视他:“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不要你这句真心话。我若有闪失,你要好好活着,把阿荣和菩萨奴养大,才是正经。”嗣源的面容冷峻坚毅,抬手抚了抚妻子泪水婆娑的面庞。
“不!”她凄厉地低呼1声,扑上去紧紧抱住他,“我不准你丢下我和儿子们!我错了,源叔,我现在就去看望那个毒妇,我愿意跟她和解,只要我哥不记恨我!”
嗣源叹息1声,抚着她柔顺的秀发,在她耳畔低低道:“不用你去受委屈,你放心,从璟会把1切都办妥的。”
……
李从璟不仅将齐夫人送到医馆,看着郎中给她敷药、开方,还亲自将齐夫人送回府邸。
夏鲁奇如今是河阳节度使,统领大藩镇,母亲和妻儿全都被送到洛阳做人质。
李存勖特地赏赐了1座大宅给齐夫人和孙晴柔居住。
宅邸里婢仆如云,李从璟将齐夫人送到府后,立即有大群仆人跑出来伺候。
从璟却拒绝仆人接手,亲自将齐夫人抱进府中。
齐夫人体量庞大,的确没几个仆人抱得动她,而李从璟自幼跟父亲习武,力大无穷,轻松自如地在夏府众目睽睽之下,将齐夫人抱进卧室。
又殷切地叮嘱下人们如何给齐夫人用药,哪几包是外敷的,哪几包是内服的,然后才告辞离去。
事情传到刘妙筠耳中,她1双媚眼怒其不争地盯着孙晴柔:“咱们不是说好的,你婆婆往守岁的火堆里跳,日后就说是夏清姿为了给娘亲报仇,把她推到火堆里的!仅仅摔断腰椎怎么能令夏鲁奇记恨她妹妹?”
“我婆婆她……她不敢……”孙晴柔垂首怯怯答道。
“她不敢,你可以动手推她啊,然后说是夏清姿推的……”刘妙筠凤眸流曳出1抹轻蔑,耳畔翠玉梅花珍珠耳坠轻轻晃动,清光莹莹。
“这……”孙晴柔骇然地睁大了眼睛。
“罢了,都已经这样了。你想办法跟府中仆人对好口风,然后告诉夏鲁奇,夏清姿推了你婆婆,导致你婆婆腰椎摔断,夏清姿还不肯送你婆婆去医治。”
孙晴柔为难地说道:“恐怕骗不过我家邦杰,他只消多问几个仆人就能打听到,李从璟亲自送母亲回来。再说还有医馆的郎中可以为李从璟作证……”
“唉……”刘妙筠发愁地蹙起了纤长的蛾眉,“那就不提李从璟送老夫人就医之事,但是1定要把夏清姿如何推倒老夫人,如何辱骂老夫人甚至把她哥都骂了,这些添油加醋告诉夏鲁奇……”
“我明白,皇后娘娘放心!”孙晴柔诚惶诚恐地答道。
孙晴柔告退之后,1名小宦官进殿禀报:“娘娘,向延嗣回来了!”
妙筠凤眼波光1闪:“快让他进来!”
向延嗣是李存勖派到蜀地去传旨的宦官。
蜀国灭亡后,李存勖派向延嗣去蜀地宣诏:赦免蜀国皇帝王衍的罪过,召其1族入朝,裂土封王;蜀国4品及以上文武官员各降1级,等待重新安排职务;5品及以下文武官员即刻免职遣散回家。
向延嗣从蜀地回来,本应先向皇帝复命,然而他却首先来见皇后刘妙筠。
妙筠立即从中嗅出1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神情不由紧张起来:“如何,我儿在蜀地1切安否?”
向延嗣1脸骇然,声音颤抖:“娘娘,郭崇韬欲割据蜀地,太子殿下危矣!”
妙筠1听儿子有危险,眼前1阵发黑,身子往1边歪过去。
“娘娘!”
“娘娘!”
……
数名宦官宫女1拥而上,掐人中的掐人中,端热水的端热水,好1会儿才把妙筠救醒。
1名宦官嗔怪向延嗣:“你慢些说,勿要吓着娘娘!”
向延嗣急得满头大汗:“事情危急,奴才也顾不得了呀!”
“你……你快说!”妙筠撑着椅子扶手,伸出戴着赤金翡翠镶珠护甲的纤手,颤抖着指向向延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