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安重诲是父亲最重要的副手,无论父亲调任何方节度使,都是安重诲替父亲管理地方民政,安重诲还替父亲照顾妻小,替父亲典卖和购置各处宅邸。
李从珂连忙晃了晃脑袋,强压下酒意,敛了神色,郑重上前,朝安重诲深深鞠躬道歉。
安重诲碧眼深处闪着恨意,鼻歪脸肿的面上糊满鲜血,扭过头去:“少将军不必给我道歉,要道歉给大哥(李嗣源)道歉!为了你,大哥受了多少无妄之灾!我只不过是为大哥担心,说错了话,你就如此……”
“好了,重诲!”李嗣源打断安重诲,“勿要再说了!”
……
这场闹剧发生时,清姿正在内院招待刘宛卿。
宴席摆在庭院里,皓月当空,银辉濛濛,院中桂花正开得满树金黄如粟,馥郁的甜香弥散在夜风中。
清姿望着从荣、从厚带着刘宛卿的两个儿子在庭院里玩耍,又望向刘宛卿膝下倚着的女儿——李惠明。
小姑娘跟从厚同龄,那乖巧秀气的模样,令清姿好生喜欢,以手托腮,羡慕地叹息:“宛宛我好羡慕你,我也好想生个女儿!”
刘宛卿轻抚女儿柔软的发丝,对清姿低声道:“你跟我父亲好些年没有孩子了吧?我认识1个稳婆,有祖传的坐胎秘方,听说很灵验。可惜她人在卫州,如果还有机会回卫州,我给你求1张方子……”
清姿伤感地仰望金黄的桂花在夜风里细细飘洒:“是我身子不好,薛娘子不是刚为他生了个女儿吗?”
提到薛彩娥,刘宛卿神色立即变得极为不屑,撇着嘴道:“你也太好性子了,我若是你,听说她有孕,必定1碗堕胎药给她送去!”
清姿瞪大了眼,忍不住莞尔而笑:“宛宛,你……”
刘宛卿傲然扬眉对清姿道:“若换了我,其她女人休想进我家门,更别提怀上我夫君的孩子!”
“你这悍妇,从珂敢纳妾才怪!”清姿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桂花酒喷出来,忙捂着嘴笑,又弯腰逗李惠明,“惠明,你娘是不是悍妇啊?”
李惠明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是。”
“你这小丫头,敢说娘亲是悍妇?”刘宛卿佯装动怒地瞪着女儿。
“悍妇有何不好?”李惠明不明白地问。
“对啊,悍妇有何不好,只要从珂喜欢就行呗!”
清姿言罢,和刘宛卿1起大笑开来。
……
当晚,李嗣源回到内院,跟清姿讲了从珂酒后殴打安重诲之事。
清姿让侍女打来热水,亲自伺候嗣源洗脚,1面仰头说道:“安重诲说得没错,这次圣上对你动怒,不就因为从珂想要调任到晋阳,让你替他求圣上嘛。从珂这孩子行事莽撞,常常酒后误事,是该敲打敲打他。你应该趁他这次揍了安重诲,好生训斥他1顿……”
李嗣源叹口气,沉声道:“阿3是我1手养大的,跟亲儿子无异,这次被贬到蛮荒之地守边,他已经满腹郁闷了,我实在不忍再责骂他。”
清姿不便再多言,用布巾给嗣源擦干脚,又让侍女端来热水,伺候嗣源洗脸漱口,最后为他宽衣解带。
烛光摇曳,洒落1室朦胧柔光,嗣源1把将她带进怀抱,拥入床帏,带着淡淡酒气的吻落在她的发丝、唇瓣、颈间……
“源叔……”她娇声迷离地唤他,纤纤玉指迷恋地抚过他泛着汗水光泽的精瘦肌肉、满身纵横交错百战留下的伤疤,“好喜欢你……”
“心肝……我也1样……”嗣源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尽情爱.抚,低沉的嗓音带着情玉的沙哑,格外性感迷人。
……许久,她喘息着伏在他汗水淋漓的胸膛,汗湿的长发如海藻铺满他的臂弯。
夜风吹起低垂的青纱帷幔,空气里弥漫着暧昧而火热的气息……
雨收云散后的沉寂中,她忽然仰面认真地望着他:“要不……再次向圣上交出兵权,辞去节帅之位吧!”
嗣源低下头,斜飞入鬓的漆黑剑眉深深拧绞:“上次交兵权,他不许。”
“当时他需要你打契丹人。你不是说,耶律阿保机东征渤海国,1两年内肯定不会南下了。这次你交兵权,陛下应该会允许。”清姿近在咫尺地凝视他,墨玉般的眸子映着烛光,潋滟着纯净的光泽。
嗣源轻抚她柔滑秀发,深邃的眼眸泛着幽幽冷光:“去年我借用御用铠甲,过了1年皇帝才知道,可见有人故意扣下了张宪的奏表,欲挑拨我与皇帝。你可知是谁扣下了奏表?”
“是谁?”她神情1凛,澄黑的双眸紧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