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延安整风后，党内思想高度统一。而蒋某人直到胜利转进台湾前，始终没有一统内部。各部心怀异志，各保实力，48年大局已危殆万分，内部仍上演逼宫之举，安得不败？”

“爱情。明白吗？爱情是永恒的主题。而知识界的爱情更有写头，比如梁思成林徽因的故事。为了这本书，我下苦功拜读了琼瑶，粉丝们都说青出于蓝。”孙敦全摇头晃脑。

“当年58班留在红星的不多了。韩瑞林，鲍先冰，柳林……就剩这么几个了吧？对，还有个李素艺，恐怕你不记得了。”

“说吧。”

“你呀，也就能骗骗无知少女罢了。对了，我家小荷看了你的书，说真的不错呢。”

“我记得他有个妹妹？”

“哈哈，过来混饭吃。不会赶我走吧？”陶唐笑着站起来，握住印玉桃伸出的手。

“开上你的车，别心疼那点汽油。”

“就是聚一聚嘛。”

“你这是鼓捣什么呢？”陶唐绕过玄关，看不大的客厅当间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呢？”

“我听说了。她家最近出了点情况。”陶唐想起吕绮所说之事，竟然没顾得上过问此事。

“纲纪严于对手。”

“还有个曹文东，喝酒骑摩托被撞死了，连肇事者都没找到……”孙敦全想起韩瑞林跟曹文东遗孀的传言，觉得这个话题没啥意思。

“现在动不动便讲战略，可笑之至！一个企业，就算红星这样的厂子，搁在全国的经济棋盘上，连小卒子都够不上，有什么资格讲战略？企业是追逐利润的经济组织，无论国有还是民营，本质并无区别。不过就是市场、技术、成本三要素。而市场就隐藏在技术和成本背后，有技术的拼技术，无技术的只能拼成本。而成本的背后，就是实实在在的管理，仅此而已。”

“是呀，是呀。要我看，你说的最后一条尤为重要。”

“父亲早死了，肝癌。母亲是去年走的，摔了一跤，没抢救过来，大概是心脑血管一类的毛病。”

“是挺可怜的。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了。”

“这又由不得我。”

“不。滨江那边还是有很多优势的。不利用可惜了。”

“死者，宋杨之辈，咎由自取，不谈也罢。老者，周、江也，生者，李、马、韩，病者，赵、郭、骆，苦者，常、刘、邱之辈耳。不过，似乎无人料到会将你空降过来，因此，这个分类，已做不得数了。”

“这种题材也有人看？”

陶唐四下打量，自上次登门，算算有十年了。陈设几乎没变，屋里到处摆着书报杂志，几无下脚之处。

“你呀，这回准备长留？”

“别谈我那点丑事了。想不想听听职工对红星班子的评价？”

陶唐笑了笑，“机关当然比下面舒服，尤其是政研室那种部门，倒是给了我休养的条件。”

“后悔了，你跟吕绮说说，让她离婚吧。”陶唐笑道。

“怎么会？年龄不算大嘛。他是长子啊……”陶唐在心里估算着徐德光父母的年纪。

“嘿，上次长谈才晓得你读书还比我杂，我不班门弄斧。”

“一般是七点。道什么歉啊？真是的。她还要感谢你呢，吃喝玩乐全包，还要怎样？旁观者清，她不止一次说，要是你在红星当一把，厂子绝不是现在这个熊样。嘿，那天听到你的消息，我就跟她说，瞧你那张乌鸦嘴，成真的了吧？红星早烂透了，陶唐来了又能如何？”

“老孙，说点有趣的吧，我知道你喜欢研究现代史，论实力，在1948年前，绝大多数时候，在大多数战场，我党都是绝对的劣势。你说说，为何共胜国败？”

“尽人事，安天命。喔，最近在研究民国史？”陶唐拿起手边那套簇新的民国时期著名记者陶菊隐所撰的《北洋时期军阀史话》。

“只见到吕绮。”

“住校。家里的环境不好，恰好玉桃的师专同学是他的班主任。不过我那秃小子还算争气，上学期成绩比入学进步了20多名。”

“看你说的。就怕我们这小庙摆不下你这座大菩萨。说吧，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也不会做，家常便饭没问题。”

“坐呀，嗯，有些意思。不错，不错。”孙敦全使劲嗅着茶叶。

“千万别客气，你们平时吃什么就搞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盛东经验？”

“像你这样思想正统的，已经是古玩级别了。兄弟，我劝你不要像在盛东那样拼命了。”

“市场不同，产品不同，困难也不同，但职工能有多少区别？想当年，长征途中的红军论装备，论人数，焉能与对手相比？可铁流两万五千里，军旗不倒，军心不散，何其壮也。要我说，胜负在35年就决定了。”

“嘿！我还觉得你这两天一定忙的要命，白天是开不完的会，晚上是喝不完的酒……玉桃还没下班呢。别他妈换鞋了，我这破家还换啥鞋嘛。”

“说起来真是抱歉，上次你们俩去滨江，也没时间陪你们，待会儿见了嫂子，我当面道歉。她几点下班？”

“要是你早点下手，我敢保证吕绮的孩子如今姓陶。这些年，她没少跟我打听你。你回来的消息，是我透露给她的。哎，你说，人家为啥就那么会保养？跟我家那位站一起，至少年轻十岁！可惜了……不后悔？”

“那我可真不客气了啊。”

“通知是通知了，不过没几个人去。唐一昆搞同学聚会的目标一定是你！肯定是这样，一直有传言说红星要搬迁，这块地将是平泉新城的所在，他又是搞房地产的……已经成为权贵们座上宾的唐一昆哪里会记得我们这些小虾米？大家明白着呢。我跟鲍先冰是牌友，老鲍就明确说他不去。”

“那，女儿呢，接不接来？”

“第一呢，我党组织严密且深入到最基层。民党最小的干部也就是电视里那种身穿黑色中山装，肋下夹着个公文包的县党部书记了。再往下，找不着了。但我党就不一样了，凡是有党员的地方就有组织，组成一张严密的蜘蛛网。我窃以为，自从盘古开天地，纵贯古今，横观东西，还没有比我党组织更深入基层和更严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