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有什么指示？”

“礼多人不怪嘛。从财务部提了10万，不够先拿宾馆的垫上。对了，”贾建新压低了声音，“赵书记说你晓得新来老总的体型，衣服的尺码还要你来定。”

吕绮从医院回来，直接去了法律办。她没有找副主任、老同学韩瑞林，而是直接敲响了主任赵征红的办公室。门开了，长了一张大饼脸被人起外号“大脸猫”的赵征红正跟两个显然是外来的客人谈着什么。

“你听说了？”

“可以。行不行我不敢保证。素英，你要劝劝你姐，让她想开些，千万别伤了身子……如果经济上有困难，跟我讲，我尽力帮助。”

“华锦路被打死的那个？”

“打死我姐夫的是拆迁公司，不是东湖实业。据说那家拆迁公司都是些地痞流氓，很不好惹……因为我姐夫先动的手，对方也有人住院了……家里商量，还不如多得些补偿呢。”

“是，他老婆是我中学同班。”

吕绮撒了个谎，“不，我不认识。”

吕绮去了市妇幼保健医院看望了李素艺，劝慰是无力的，她无法真正体会到李素艺绝望的心情。吕绮将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一共750元，给了李素艺的妹妹，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李素艺之妹李素英也是红星的员工，把吕绮拉至病室外，向吕绮提了个要求，“吕主任，你是我姐的朋友，能不能给厂里说说，让厂里出面跟对方交涉下？”

“这类案件甚多，你一定注意到了，但很少见有偿命的。因为情况比较复杂，往往定性为过失伤人。另外，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就算苦主不闹，检察院八成会提起公诉的。”

“狗屁原则。死的可是咱自己的员工。当初杨文欢亲戚那件事，你们不是出面了吗？”

她是认识陶唐的。不仅认识，陶唐曾是她的单向初恋。尽管她没有机会表白过自己的感情，但分别二十余年了，始终难以忘记曾经的同桌。

“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你高看我了。”想到韩瑞林的为人，吕绮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不好办？我不信没王法了。这是人命案子，我可以帮你找律师，官司不会输的。还有媒体，他们那些人最怕媒体曝光了。我来想想媒体的关系。”

“就是打官司，也是厂里出面好吧？我家没人能和上面说得上话，你能不能跟厂里说说？”

“我相信你。”赵书记摆摆手，“晚上的酒席你不要管了，那是厂办的事。要给陶总准备处住所，当然是小招，房间来不及重新装修了，但要重新购置生活用品，这件事你全权负责。女同志嘛，心细些。今晚的接风，你参加下。”

她的心狂跳起来。尽管孙敦全已经给她注射了预防针，她的心脏还是有些不争气。

“昨晚集团人力资源部给我打了电话……知道吗？这次来挑这副重担的是陶总，原总部政研室陶唐主任……他在盛东的成就有目共睹，这是总部对我们的关心啊，陶总就位，我就轻松啦。”

对于小吕这个称呼，她感到尴尬。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但领导们还是习惯叫她小吕。

“赵书记说你们是同学……身高总知道吧？”

“你是什么意思？”

“征红，听说李素艺家里的事了吧？”

“我真的帮不上忙。而且也没时间。你也看到了，屋里还坐着两个要账的呢，哪有精力管这种事？欠人家几千万材料款，要起诉咱厂。而赵书记下了死命令，决不能让对方起诉。总要熬到新老板就位嘛。”

次日，眼泡有些肿胀的吕绮刚一上班，就被党委书记赵庆民召了去。

“他应该今晚到。我叫你来，是让你协助总经办做好接待工作。陶总有什么爱好，你比他们更清楚……对了，这个消息，先不要对其他人说。”

“哈哈，我可没什么指示。”像个弥勒佛般的赵庆民指指桌前的转椅，“坐嘛，坐下才好说话啊。小吕，总部确定公司的当家人了……”

“听说你跟陶总是同学？”

“我哪里晓得他是胖是瘦？这都听谁说的？”

吕绮跟贾建新到市区采买物品。除了他们乘坐的帕萨特，后面还跟着两辆皮卡，那是用来装家具电器的。一切都要在今天搞定，今晚，红星公司的“新主人”就要入住了。

赵征红知道吕绮不会去找骆冲。红星就这么点大，发生在高层的新闻不一定传到基层，但瞒不过法律办。赵征红听说骆冲曾“追”过吕绮，搞得吕绮尽量躲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个，我就不去了吧？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