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她一生长乐,免她无依无靠。
阿桑收起银子,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也许少爷他跟夫人会一世长安吧。他们一定会一世长安吧……
阿桑满脸泪水抬眼:“所以,我进不去,对吗?”
原先他在东南出发到抗倭前线督阵作战时,就带了两个小妾,后来去桂林游览漓江时又顺手牵羊纳了一个小妾。
现在皆因搬家,她们的行李都被搬到略微宽敞些的前院,为了清点物件,她们才来到这里。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两个姨太太当着军校锦衣卫这么多下级僚属的面,为了行李打起架来,胡宗宪面子上搁不住。
等他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原本以为罗克敌跟阿桑两人已经睡了,谁知他才进门,却见两人在庭院中的大桑树下坐着。
但就在胡宗宪心烦意乱时,忽听得院子里一个女人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天杀的贱贷,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不就仗着老爷喜欢你的肥屁股吗,才敢这样放肆么。”
夏慕笑了笑,瞧着阿桑温柔的模样,只见她此刻在烛火黯淡下,显得格外柔婉恬淡,如同沾染了血的白色蔷薇,纯净中透着些妩媚。
正在这时,杨千万带着锦衣卫进来,其实他早就在外面瞧笑话。
那日传来赵文华身死消息,他便知道自己后台完了,可是完了也就完了,谁想到因为一个死人的账本,在京畿刮起了大风。
少爷说人心太渺小,一个人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夏慕只觉得浑身酸痛,便让阿桑沏一杯茶送去他房间。
这几天,驻扎在庆远街上的东南总督行辕外头已然被锦衣卫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这一日胡宗宪正在值房里监督两名师爷清理官文书册,哪些该移交,哪些该焚毁,哪些该带走,他都要一一过目定夺。
胡宗宪本就因为革职心烦,此时借着由头开口大骂起来,吓得女人们不敢说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军机重地哭闹,你们吵什么?说,为什么吵?”
夏慕也知道,不过四九城地皮贵,一套房子要多少钱!他又没有多少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爷,小的在。”老管家从一堆码得高高的行李后转出来。
“阿桑啊,明日你去置办一些红烛,酒宴吧。”夏慕将剩下的五十两银子交给了阿桑,“我后天要迎娶熙怡过门。”
“杨大人说得对。”胡宗宪说着,吩咐堂差备茶。
可都督府内却乱成一锅粥。
阿桑闻言接过银子的手僵硬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强颜欢笑:“少爷,少爷终于要成家了。”
幸亏门口守护的侍卫眼明手快,赶紧上前一搀,才不至于摔个嘴啃泥。
这总督行辕,旁边就是锦衣卫千总卫所,地方局促。前院办公,后院为官廨,两院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间房子。
明明还是原先的那番景致,可夏慕却觉得生了一股凄凉。
她不明白,人心小,难容两人。可她知道,夏慕已经进驻她心里,深深扎根,很难拔除。
阿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伤感,紧紧抱住了夏慕的身子,哭出了声来:“少爷,你要了我吧,阿桑喜欢你。”
望着手心茶盏中清水倒影如烛光麟麟,这些时日的一幕幕闪现在眼前。揣着心思走进夏慕房间,掩上门。
阿桑眼眶有些发红,她心底是喜欢夏慕的,可是她毕竟是青楼出身,她本想这样一辈子,可是看来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薛城生性憨直,见胡宗宪伤感,连忙安慰道:“胡大人也不要过于伤感,赵文华已死,这贪污罪证如何判处还要看五军都督府跟刑部如何审理,大人没事也说不准的。”
是以三年前他当上了东南都督开始,每日里便让那四个婆娘陪着逗乐解闷,倒应了唐代诗人高适的两句诗: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而胡宗宪这个人除了贪财以外,还好色。
老管家把集中起来的捆扎物件粗略统计一下,大约要五十匹马驮运。便禀告胡宗宪。胡宗宪一听这还了得,若真是让五十匹马的家产进京,他贪污的罪名可就彻底落实了,整个京城科道言官,一人一口口水都淹死自己了,于是便指示管家一定要压缩到十驮。
春去秋来光阴荏苒,弹指就是三年。汪直、徐海率领的倭寇已经没剩下几个,眼看东南倭乱已经平息,他也准备上书朝廷请功,可是突然一夜之间,沿海倭寇大举犯进,居然让州府兴化沦陷,十里荷尽染血!
所以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无非是打制首饰的银匠之类,烟柳画桥吟风赏月的乐事一概全无。但胡宗宪来了后,谁人不知晓他们这小地方的大都督自己有四房小妾,是一个风流将军。
只是胡宗宪自知自家事情,他虽然讲兴化沦陷的责任推给了俞大遒,但赵文华一案实在是难逃罪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幕僚徐渭,便急忙差人去请来,商讨对策。
“你呢,一条母狗,一天到晚风骚,又是什么好东西。”另一个女人的尖嗓子也毫不示弱。
胡宗宪刚刚站稳,就朝两个吵架的女人呵斥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