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啊,你这个样子以后也娶不到媳妇了,孩子就更不可能有了,你现在把房子给我们家住,以后我孙子还能给你养老送终,这不好吗?”那婶子说道。
牛郎受过的侮辱多了,可这婶子的厚颜无耻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再愚蠢也不可能将一座气派的宅子拱手让人,那群鸠占鹊巢的人何其恶心恶毒?
牛郎找到族长,想要让他给自己主持公道,可是族长惯是会打太极、和稀泥的,每次族长过去,那家人就会笑着说好,可是族长走后,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
那家人人丁兴旺,孙子儿子一大堆,牛郎孤身一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也想过出去求助,可是他发现,村里人好像根本不希望他离开牛家村,一次两次地,他都失败了。
原来镇上的有钱老爷夫人们说了,谁帮牛郎
就是和他们作对,牛家村村民惹不起这些人,干脆不让牛郎离开牛家村去招贵人们的眼。
再者,他们对牛郎,心里也是有怨的,斗米恩,升米仇,更何况牛郎给他们的升米不能长久维持。
他们有的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有的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
有的欠债众多,家里一团糟,比如刘三婶家。
有的子嗣堕落,前路迷茫,比如田娃家。
虽然说这些人落得这个下场错并不在牛郎,可是人总是喜欢将错误推到别人身上为自己求一个解脱,牛郎无疑就是他们寄托怨恨的对象。
他们怨怪牛郎没出息,不能一直给他们提供帮助和银两;他们怒骂牛郎没脑子,留不住仙女媳妇儿。
牛郎的生活眼见着没了盼头,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提着刀进入了老黄牛所在的牛棚。
“老黄,这么多年,你在我心里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看着我长大,陪着我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又帮我成亲,我很感谢你。”随着牛郎的陈述,老黄牛的眼睛越来越亮,眼里出现了熟悉的光芒。
可牛郎此时却没心思在意这个,他抱着老黄牛的脖子,继续说道:“老黄,这段时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这都看在眼里了,我太苦了,老黄,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牛郎……”
“嚓!”老黄牛的声音和尖刀入肉的声音一同响起,让牛郎有一瞬间的晃
神,但随即老黄牛发出的凄厉惨叫声就让牛郎回过了神。
牛发疯是很可怕的,就算是一头老黄牛也不是瘸了一条腿的牛郎能轻易制得住的,因此牛郎早有准备,在老黄牛叫出声的那一瞬间他就将尖刀狠狠地在它脖子里搅了一圈,温热的鲜血瞬间大量喷涌而出。
红色的液体溅了牛郎满头满脸,身上、衣服上都是,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配上老黄牛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牛郎的眼神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他要老黄牛的皮,他要到天上当神仙去,他再也不要留在人间受人欺负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那些“温言软语”让老黄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恢复了意识,硬生生地承受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吧,毕竟,愧疚悔恨又能值几个钱呢?
他牛郎,做事向来不择手段。
不过好在,他的老房子在村里最偏僻的位置,老黄牛就叫了几声就被他用烂布塞了嘴,应当是不会把人引过来的。
老黄牛躺在地上,气息微弱,连叫也叫不出来了,牛郎赶紧开始用刀划破它的皮,争分夺秒地仔细将皮剥了下来。
织女说过,需要一张完整的牛皮,还必须是在老黄牛没有完全断气的时候剥下来,因为等它死了,它的皮就失去了灵气,会变成一张普通的牛皮,他也就没有机会上天了。
因此牛郎一边剥皮,一
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老黄,你也不想让我一辈子受人欺负吧?你放心,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恩情的,你的皮我也会日日拿出来好好保养,不会辜负了你的。”
“老黄,其实我们家也不欠你的,当年如果不是我爹,你早就被人剥了皮去了,现在我剥了你的皮也不算对不起你,好歹你还多活了这么多年,对不对?”
“老黄,别恨我,要怪就怪这世道,我已经这么努力地活着了,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是却人人斗针对我,他们都不想我过得好,我偏要过得好给他们看。”
老黄牛无力回答牛郎絮絮叨叨的话,事实上失血过多、伤势过重的它已经能看见黑白无常了。
那双明亮的眼睛也渐渐暗淡了下去,连怨恨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终于,牛郎成功地赶在老黄牛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将整张牛皮剥了下来。
他看着手里完整的牛皮,温热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辉:“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要当神仙去了!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珠一转,落在了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上,再看看周围血淋淋的环境,他笑得更得意、更大声、更疯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是喜是悲,牛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可是脸上依然带着癫狂的笑容。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今夜雨骤风急,那不是黎明
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