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我想……我破这案，也是一时运气，也不是这方面的料子。不如还是选那兴修河渠。我之前也帮山民修过路，架过桥，对于这河渠水利方面，还是比较感兴趣。”

“哦？”何知县惊喜道。

他掀袍跪拜下来，颤声道：“下官拜见知州王大人！”

杨立武一双蛇眼盯着柳明，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语含深意道：“这三样活儿，你如何选，如何让大人满意，让县里各位同僚高兴，这可是个有水平的活儿。”

何知县一脸恭敬道：“谨遵上峰教诲。”

王素看了一眼何知县：“是吗？”

柳明越深入了解县衙运作，越是觉得这跟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历史上仁宗之治是多么辉煌的年代，大文豪大诗人层出不穷，大家排排坐，吃果果，念诗歌。

“这个……”何知县眉头微颤，顶不住压力缴枪投降道，“大人明察秋毫，卑职望尘莫及。此案确实是非下官所破，是一位叫做柳明的举人。”

“在下也是刚刚听到些传闻，都是从这个锦囊中得来的。”那位中年人说道，随即从袖中拿出一个金色锈边的丝织锦囊。

柳明坐在案几前，阅览着公案。案几的一角放着几份案卷，还有清茶一盏，冒着袅袅热气。

“是啊……是啊……哦……不是……不是”何知县想讨王素欢心，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急得脸都变色了。

杨立武这是话里有话，柳明不得不谨慎思考。

“大人……这案子是下官竭尽脑力后所破的……”

如此看来，这第二项任务也是选不得的。军械库，同样也是杨立武的职责范围。若是自己刚到县衙，便把对方的几项职责都接过去，自己还能混得下去吗？

“给我递上来。”何知县眯着眼睛，接过衙役呈上来的锦囊，心想这沉甸甸的，倘若是金银元宝，珍珠翡翠，也算那二人识相服软，暂时饶了对方。

何知县指着其中一位矮个子说道，“刚才是你指责本官的吗？”

“四个字——知人善用。”王素笑道，“比如今日的案子，原本毫无头绪，你却懂得任用贤人。”

“恩……”王素颔首说道，“我观此人年轻有为，机智敏锐，孺子可教也。你可以多多提携他，分担你的政务压力，也算是用人为贤，善莫大焉。”

王素不愧是京部下来的大员，又做过御史中丞，讲话刚柔相济，说得何知县老脸通红。何知县闻之，略微宽了宽心，他知道王素被贬心情一定不好，拱手道，“王大人明理是非，下官受益匪浅。下官认为，王大人此次知青州，必不会太久，陛下思才心切，定会早早起复重用大人的。”

衙役自然心领神会，没过一会儿揪出来两位布衣打扮的中年人。

那矮个中年人见自己被揪了出来，倒也不恼，上前抱了一拳道：“在下是在夸大人痛改前非……”

何知县跪在地上道，刚才他气定神闲，现在却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这青州长史是朝廷六品命官，知州大人的幕僚，俗话说官大一品压死人，人家可是大了自己三品，而后面的差遣职位又是掌管州一级刑狱的实缺。

何知县对自己，大概是冲着解元之名，还是十分客气。不但提供给自己宽雅的内堂料理公务，更是选了几名下人由自己差遣。

“明儿……”杨立武掀袍坐下，“这次……你这案破得好，知县大人让我给你传个话，想给你更多的任务，试试你的能力。”

柳明回忆起，刚刚杨立武进来时，就对自己桌上的案宗露出不满的表情，看来，对方是十分反感自己调阅以往的案卷。这杨立武，身为典史，牢牢把控负责县内的缉捕刑狱，必然不愿别人再翻阅自己的旧账。

他猜测，自己的入职县衙，对于杨立武来说，多少都是有些忌惮。现在对方，肯定也在试探自己的目的。

这三样活儿，由杨立武转手给自己，可见目前，何知县对其还是十分信任的。

王素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意思是知道你何某人喜欢睡懒觉，不愿理事务，但是你去狎妓的时候，在县衙得有一个替你管事的人，狎妓公务两不误，懂吗？

然而，在青州内的费县，他暂时没感受到北宋王朝的繁华汴京，士子文人的风雅诗作，曲觞流水等，反而在这县衙内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和谐之感。

听到这话，杨立武那凝结疑虑的脸上，终于露出放松的表情。他颔首道：“不错，你之前修过路，架过桥。在这方面也是行家，必然能够派上用场。”

……

王素换上了一身紫色官袍，坐在费县衙的后堂上品着茶。看着何知县像个可怜的拔毛鸡一样跪在前方就是不肯起来，无奈道：“贵县请起，不必多礼。”

“何知县，你是后悔刚才没将我认出来是吗？”王素一眼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卑职有眼无珠，有眼无珠！”何知县浑身都在发抖，又不禁偷看了一眼王素，这位大人方口阔鼻，眼神凝定如磐石，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即使便装粗衣布服，也与常人气质不同。